第四章(1 / 1)

第二个死者

“喂,等会儿去哪个食堂吃饭啊?”宿舍里,玩了会儿游戏的王泽霖关掉电脑,脑袋后仰问宿舍里其他的几个人。

黄千阳正单手拿着哑铃在全身镜前苦练他的肌肉,据说是为了下次再遇见程醉的时候可以不被她一拳就打蒙了。

“去哪个食堂我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今天顾爷请客。”黄千阳呵呵笑着说,整张脸都紧绷着。

张华林从洗手间出来听见他们的谈话,瞥见顾森坐在桌前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那就二食堂吧。”顾森虽然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但也没有错过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包括废话。他放下手机,伸手准备从怀里拿出钱包,结果手一伸才意识到钱包不在自己身上。

“喂,你这掏钱的姿势这么帅,中途停下来我很容易心肌梗死的。”王泽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顾森跟前,捂着心脏痛心地说,“你可千万别说什么钱包掉了之类的,我不听啊。”

顾森看了他一眼,道:“没有掉。”

“那就好。”王泽霖松了口气。

“在子桑那里。”

“什么?”顾森的这句话,惹得三个人一时间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围了上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黄千阳流露出佩服的神情道:“你们果然暗度陈仓了啊。”

“不是。”王泽霖抢过黄千阳的话头,难以置信地说,“她还没过门呢,你钱包就归她管了啊。这陈子桑是不是太强悍了点?”

张华林一直处在观察阶段,最后也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一大早干什么去了?登记去了?”

“去你的!”结果黄千阳和王泽霖一块儿把张华林给推边上去了。这好好的顾森怎么说是陈子桑的就成陈子桑的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这顾森平日里就经常弃兄弟们于不顾,这要真和陈子桑在一起了,那以后还怎么一起出去组团玩游戏啊?!

听着室友们的各种怀疑和抱怨,顾森站起身,扫了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是我给她的,所以就让她请你们吃饭吧。”

一个个听着这话完全像是遭受了雷击,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顾森走到阳台上打电话。

十分钟后,在北四楼下接受异样目光的顾森四人组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陈子桑和她的三个室友。

“你是在宿舍里想着要怎么私吞我的钱吗?”刚见到陈子桑,顾森就嘴巴不饶人地说了一句。

陈子桑满脸的尴尬外加抱歉,拉过顾森小声说:“对不起,我好像把你钱包给弄丢了。”

顾森漫不经心地问:“是你假装藏起来哄骗我说弄丢了,还是它真的不翼而飞了?”

“真的不翼而飞了。”陈子桑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在楼上接到顾森电话后,她就开始找钱包了,那个小包袋真的没办法藏东西,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陈子桑都不知道钱包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给她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顾森眼一眯,没有说话,反倒是身边的人都有些后怕地聚在了一起。

“顾森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许瑶拍了下张华林的手臂,悄声问道,“好奸诈,感觉他在想怎么整死子桑。”

“他钱包里到底有多少钱啊?”程醉离顾森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顾森身上那股正在聚拢的黑暗气息。

王泽霖干笑着说了句:“钱包还真掉了。”

“顾森的钱可都是他自己赚的。”这时候,黄千阳解释道,“他摄影可厉害了,是专业级别的,拍一张照片能卖好多钱呢。”

“哇——那他干吗考警校?”胡晓萍都忍不住当众犯起了花痴,语气里充满了对顾森的崇拜。

“这个……长得帅的男人难道不都应该上交给国家吗?”王泽霖笑嘻嘻地给出了个大家普遍接受的理由。

于是,三男三女不约而同地看向即将倒血霉的陈子桑和马上要炭化的顾森。

“对不起,我当时吃阳春面付钱的时候钱包还在的……”陈子桑无力地解释着,后来索性放弃了,心一横道,“里面的银行卡我帮你去补办,至于现金……”

这也是陈子桑有点后悔的原因之一,当时她只顾着看钱包里有没有顾森的隐私,完全没注意那钱包里到底有多少现金。

“算了。”哪知顾森竟然视金钱如粪土,轻描淡写地就给了陈子桑特赦。陈子桑还没来得及表达感谢,顾森话锋一转,盯着她打量道,“肉偿吧。”

“哇哦——”围观的六人发出了惊叹,顾森自带犀利的目光往他们身上一扫,他们又很识相地竖起了大拇指,异口同声道,“肉偿好,肉偿妙,肉偿呱呱叫。”

陈子桑此时羞得脸都能渗出血来,大庭广众的又不能对他们拳脚相加,又不能爆粗口。鬼知道院督什么时候就会绕过来,随手就塞给她一张违纪单。此时,她也只能干瞪眼,真是要被气死了!

“吃饭吧。”最后,顾森转身就朝着二食堂方向走去。

陈子桑又狠狠瞪了那六个人一眼,追上顾森商讨解决的办法。卡没有补办回来之前,他拿什么吃饭啊?

“你不是有饭卡吗?”顾森反问。

陈子桑微微点头。

“嗯,以后吃饭叫我。”

“……”陈子桑在心底叫了声,“爸爸,给我汇点钱呗!我养了个小白脸。”

身后的几个人笑而不语地也跟了上去,期间黄千阳和程醉倒是走在了一起。不过程醉一门心思都在陈子桑和顾森的八卦上,没怎么理他。倒是许瑶和张华林聊得起劲,主要是因为张华林和许瑶上了同一门选修课——音乐鉴赏,为此更为熟络。

“这顾森和陈子桑自从成了纪教授御用‘助理’之后,关系真的是突飞猛进。我都怀疑陈子桑给顾森下药了。”说这话的是王泽霖,他啧啧道,“没有一天不提陈子桑的。”

对此,许瑶、程醉还有胡晓萍三人同时嗤之以鼻道:“我们宿舍就是这个实力。陈子桑既然能莫名其妙地当上系花,她就能搞定全校最禁欲系的顾森。”

张华林等人对这番言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与掌声。

走在前面的顾森和陈子桑又聊起了案情,因为潘清给顾森打过电话,告诉了他发现的新线索。而徐凌双那边也开始尸检,很快一些细节性的、决定性的证据会出现,当然这也是希望。

“叶清清为什么要用公用电话打家里的座机?她的手机又去哪儿了?”陈子桑觉得奇怪,“江琪手机也不见了,是不是有点可疑啊?这个叶清清,怎么作案嫌疑越来越大了?”

“所以潘清又审问了那个应责名,应责名说他不知道那两个女生是谁,只知道她们是从同一辆豪车上下来的。”顾森简单地转述潘清和他说的话,“但他并没有看清那辆车的车牌号。不过没事,我知道车牌号是多少。”

陈子桑对顾森的记忆力完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奈何这种天生的能力是她学也学不来的。

“你从小就这样吗?”

“所以他们都叫我天才。”

顾森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得意的样子,他只是将人们对他的认知用自己的声音给说了出来。

快走到二食堂楼梯口前时,顾森看着陈子桑也问了句:“那你呢?也从小就这样吗?”

陈子桑愣神,隔了一会儿她才正视着顾森回答:“不清楚。只是那年家里发生变故之后,就更加明显了。到了现在跟着纪教授学了犯罪心理,思维模式就系统具体化了。”

“对不起。”顾森突然站住,道了个歉,表情认真到让人觉得他真的充满内疚。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接下来要让你破费了。”

“……”陈子桑就知道顾森这个人总喜欢说话说半句给人下套!每次都上当的她也是蠢得可以!

八个人一起“声势浩荡”地来到二食堂吃饭,刚一撩开二食堂的帘子,就看见走在他们前面的何队和纪教授。

男生和何队颇为亲近,都主动上前打招呼。何队虽然严厉,但私底下和学生仍旧打成了一片,或许这也是何队留校的原因。

“吃个饭安静点,吵什么?”何队一脸嫌弃地看着顾森宿舍的男生,瞄了眼和顾森走在一起的陈子桑,特别八卦地拉过这几个男生问,“什么情况?你们两个宿舍联谊了?”

“没有啊。”张华林老实地回答,完了又补充一句,“顾森和陈子桑在解决经济纠纷,都是些家庭矛盾。”

“什么经济纠纷啊,那是夫妻共有财产。所以今天他俩请我们吃饭呢。”王泽霖笑呵呵道,脸上堆满了占便宜后的愉悦。

何队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笑得贼兮兮道:“我听说他俩已经进行到那个阶段了。”

“哪个阶段?”黄千阳光顾着看着程醉了,没听见前面的话题,傻傻地问了一句。

何队这个“听说”也是听潘清说的,潘清为了借用顾森和陈子桑答应了何队提出的要求,那就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汇报。所以那晚的拥吻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就是那个呀。”何队皱着眉头,语气不耐烦道,“你说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怎么连这点男人间的暗语都听不懂?”

王泽霖顿时震惊地低喊道:“什么,滚床单啦?!”

“嘘!”何队一把扯住王泽霖的衣领,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又抚平了被他扯皱的衣角,怒其不争地轻声说,“你白痴是不是?满脑子都是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那个阶段怎么就是滚床单了?真是,作为未来的人民警察,想象力要丰富点,不能拘泥于这种……啊,这种常见的情侣模式。他们可能只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啥的。”

这时候,许瑶突然凑进来,表情凝重,盯着何队问:“何队你也知道了?”

“什……什么?”何队一惊,赶忙站直身体,以此表示他之前什么都没有说。

“就是你之前说的亲亲小嘴啊。这个顾森,真是过分,亲了人家还要到处说吗?”许瑶愤愤不平道,回头还瞪了一眼正和纪教授交谈的顾森,好在顾森没有看见。

何队忙附和道:“就是,顾森这小子就是嘚瑟。”完了还怂恿其他几个人一同附和。

“对对,顾森就是这个德行。他做什么事向来都是胸有成竹,一气呵成,亲个小嘴自然不在话下!”王泽霖说的时候还大手一挥。

许瑶听着这话,抬手就给王泽霖重重的一掌,斜着眼睛道:“顾森这个朝秦暮楚的家伙,一定要给点颜色他看看!”

何队和其他几个男生一听,顿时面面相觑,不明就里。最后还是何队不明白地问了一句:“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吗?”

这时候,胡晓萍和程醉早已排队打饭。顾森和陈子桑还在和纪教授聊那个案子。大概的案件经过潘清也都告诉了纪教授,所以顾森说得比较简单。

“案件性质未定很难说,不过就凶手将死者内裤脱下却没有性行为这点很值得注意。”纪教授抬头看了眼前面和学生打得火热的何锋铭,便不管他,边说边和顾森他们往窗口走去。

“凶手会是女性吗?”陈子桑对这点有些想不通。凶手没有性侵江琪,也没有用其他方式性虐江琪,只是勒死了她。

顾森对此倒是有自己的看法,他说:“我怀疑凶手不是没有性侵,而是来不及性侵。当时徐旭鸣和高洪出现的时间同江琪的死亡时间是差不多吻合的,要么是徐旭鸣他们杀了江琪,要么就是徐旭鸣他们‘吓跑’了凶手。”

“徐旭鸣虽然性格冲动且有暴力倾向,但高洪的一两句话就阻止了他对江琪的侮辱行为,再加上最后他们还将江琪的内裤给拉了上去,说明他当时还是有悔过心理的。”

陈子桑说这话显然是更赞同顾森给出的第二种可能,而纪教授也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嗯,等到法医给出验尸报告或许我们能得到更多的答案。”纪教授说着,往前面走去排队。快要走到教职工那个窗口时,他又回身问了句,“你们两个宿舍今天联谊?”

顾森漫不经心地答:“我被她包养了,其他人是附带。”

陈子桑惊慌得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我把顾森钱包弄丢了,所以我只能包他饭票钱了。”

纪教授“哦”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似有怀疑的成分。果然,他下一句就问:“为什么他的钱包会在你身上?”

“这个……”陈子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是无论从何说起这个事解释起来都特别暧昧。

“茶白,这两人绝对在一起了。我有前线密报!”何队又在此时插了话,哼哼道,“想瞒我,没那么容易。”

纪茶白看了眼有些懊恼的陈子桑和淡然处之的顾森,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拍了拍何锋铭的肩膀拉着他买饭去了。

留下陈子桑只能无计可施又羞愧地看了眼等着她掏饭卡买饭的顾森,忍不住叹气。

“为什么教授会这么执着于每一起命案?”顾森很是突然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陈子桑不解,但隐约感觉到顾森像是在给她透露什么信息。只是那个时候陈子桑没有理解,也不在意。

人们在对很多事情想当然了之后就失去了探索的能力,认为那就是真相,那就是自以为是的真相。

周一至周五,警校生都不准外出,任何出校门的理由都需要经过区里的中队长审批,出个校门相当于请假。

陈子桑为了帮顾森补办银行卡,只能硬着头皮去中队长办公室请假,同行的自然还有顾森。

原以为会被说上一通,哪知那个时候的中队长正在和别人打电话,估计聊的是正事,神情看上去也比较严肃。中队长看到陈子桑递过来的请假条,边打电话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有点不耐烦地让他们两个赶紧出去。

没想到请假这么顺利,陈子桑简直乐坏了,忙跟顾森说:“我觉得今天出去办事一定会很顺利。”

“嗯,反正接下来你的选修课在晚上,趁着下午的空当去趟局里。”顾森站在a教学楼的楼梯口,对陈子桑说。

陈子桑也点点头,虽然明知道学生的任务是学习,但追寻真相的脚步却不能停留在校园里。

一旦步子迈出了校园,所有家长、老师、朋友给的保护伞都会收起,那个时候你会看见什么?

因为要去趟市中心的银行,光是地铁就转乘了两趟。陈子桑和顾森一路上都保持着同一个表情,那就是“无聊”。

不过就如陈子桑预言的,补办银行卡相当顺利。两个人出了银行,陈子桑如释重负。顾森也没有半点损失,只是……

“你生日是5月4日啊,五四青年节?”在填写资料的时候,陈子桑看见了顾森的身份证号,好奇地问了句。

顾森当时只是“嗯”了声,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的生日确实已经过去了,而陈子桑居然现在才知道。

算起来他生日那天,好像也没有单独和她在一起过。她不知道也可以原谅吧。

“啊,五四青年节那天我们社团有活动。”

从银行往对面过斑马线的时候,陈子桑想起来了,那天确实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过顾森……说实话,她和顾森就算不是一个区队的,这见面的次数和见自己宿舍里的人的次数也差不多。是不是不太正常?

“就你们那个动漫社在五四青年节做的活动都没人看。”顾森对此嗤之以鼻。每次有节日需要活动,都能看见动漫社摆在食堂门口的几幅应景的动漫画作。问题就在于这些漫画都入不了他的眼,尤其是陈子桑那拙劣的画功。

陈子桑使劲地拍了他胳膊一下,据理力争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们动漫社!你的社团有多好啊?我都没见过你们社团搞活动,是不是形同虚设啊?”

“枪协需要搞什么活动?”顾森冷冷地回复一句,瞥了眼看起来有点无辜的陈子桑,干咳了下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陈子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问:“我们学校居然还有枪协?怎么我当初选社团的时候没有看见呢?”

“因为你当时看到二次元的动漫人物眼睛都直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陈子桑拉住顾森,露出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调侃道:“你是不是早就注意到我了?那可是在大一的时候,我都还不认识你呢。哟哟,所以我们的顾大少爷是对我……”

“一见倾心。”

得了,陈子桑难得想主动攻击结果反被狠撩。

顾森笑得一本正经,完全没有半点的不怀好意,看了眼她拉着自己衣服的手,问:“可以松开了吗,这位漂亮的姑娘?”

输得一败涂地,陈子桑只能松开,抓住了自己斜背的包带以掩饰心虚。

两个人刚走到对面,就看见一辆警车顺着道就往前开,几秒之后停在了离他们几百米处的一家ktv的门口。

顾森回身目光随着那辆警车移动,扫了下四周之后,他立马拿出手机拨通了潘清的电话。

“潘队,找到那辆车了,不过情况可能有变化。”

“怎么了?”陈子桑被顾森突变的目光给吓了一跳,也立刻警觉起来。她也立刻回身看,可是她看不出哪辆车有问题,只知道围观的群众瞬间就多了起来。

顾森放下手机,径直朝着警车所在的方向拨开人群走去。陈子桑随即快步跟上,想到顾森说的“车”便联想到之前江琪和叶清清从豪车上下来的情节,便肯定顾森应该说的是那辆车。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赶到事发地,警车上下来的警察并不是潘清等人,这里是由别的派出所管辖负责的,因此都是陌生面孔。

下来的警察往ktv的后巷走去,那条巷子比较狭窄,但放着几个巨大的垃圾箱。几个警察走上前,顿时皱紧眉头。

顾森就站在外围看着,一眼就能看到垃圾箱里挂出的两条人腿,还是穿着西装裤的,就连皮鞋也是擦得干干净净的。

“这得联系刑侦大队了吧?”负责的民警瞅了一眼倒在垃圾堆中的死者,表情凝重地和同事说。

同事刚想说什么就接到了潘清的电话,寥寥数语之后,他耸耸肩说:“刑侦队接手了,说这名死者和昨天的一宗命案有关。”

“两天里死了两个?”民警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又抬头看向了围观群众,连叹气都只能在心里叹。

“潘队在电话里说有个长得很帅的男生就在现场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接电话的那个民警四处张望,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人群中的顾森身上,那在人堆中扎眼的外貌真是让人毫不怀疑他就是潘队说的那个男生。

那名警察往外走着,停在顾森前面,问了句:“名字?”

“顾森。”

“进来吧。”一对上“暗号”,警察就为他抬起了警戒线,随后又看见他旁边的漂亮女生,不太确定地追问了一句,“一起的?”

“是。”顾森简短地回答。

身后的陈子桑急忙点头附和。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民警就准许了陈子桑和顾森一同入内。完了他还和同事嘀咕说:“局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好看的新警?可是新警怎么可能被分配到局里?”

“难道是因为秀色可餐?”

“那我觉得我也挺可餐的。”

“你拉倒吧,你这样的我都吃不下。”

“……挑食!”

走到里面的顾森和陈子桑死死地盯着那外露的双腿,露出的脚踝已然僵硬惨白。

陈子桑和顾森探头往垃圾箱内看,果皮、纸屑、各种酒水瓶子的碎碴里躺着一名男性死者。玻璃碎碴甚至还掉在了他外凸的眼球上,那死不瞑目的惨状让陈子桑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森蹲下来,看了看垃圾桶地上周边的痕迹。一会儿后,他站起身,抬头看起了四周的建筑物。

“死者是你那晚说的送江琪和叶清清回校的那辆车的主人吗?”陈子桑偏头轻声问。

“嗯。”顾森向外望,用下巴指了指路边停着的那辆保时捷,“就是那辆车,车牌号和监控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陈子桑觉得不安,为什么和叶清清接触过的这两个人都死了?那会不会还有下一个?

可现在他们连叶清清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此时,另外两位民警正好在人群中碰见两个前来寻问、满脸惊慌的年轻人,伸手拦住他们想要拉开警戒线进入现场的行为。

“那个警官,里面死人了吗?”黄毛小年轻哑着嗓子,两眼试探性地往里面看,但碍于里面的顾森和陈子桑,他啥也没看到。

其中一个高瘦点的民警上前询问,问这个黄毛有什么事。黄毛一开始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旁边另一个头发稍微长点的男人急了,瞪了眼身边没出息的黄毛,对民警说,自己的朋友已经不见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名字。”民警这会儿警觉起来,拿出从死者身上搜到的身份证看了一眼后问。

黄毛急忙接过话说:“叫黄达。”

“年龄。”

“三十几岁吧。”黄毛挠挠头,下意识地看了小伙伴一眼。

头发稍长的小伙伴也表示这事不清楚,有钱人的穿衣打扮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小好几岁。

民警将身份证收回,这两个人提供的信息完全和他们掌握的吻合。也就是说死者黄达昨晚还和这两个人在一起玩。

“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民警接着问。

黄毛回想着,努力地说:“我们就是睡到现在才出来找他,打他电话也没人接。一开始以为他自己先回家了,可他的车还停在这里。”

“我出来找他,发现这里围满了人,想着可能出事了……就过来看看。”这个长发男看起来没什么阳刚之气,一脸沉迷酒色后的萎靡。

这时候,陈子桑已然站在了民警身边,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后,她问了句:“为什么会觉得‘可能出事了’?”

长发男子一见问话的是个五官精致漂亮的姑娘,顿时哑然,光顾着看居然忘记了回答。

黄毛也惊讶于短发女人的美貌,同时也骇于她此刻的气场,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子。

“问你们话,胡乱看什么?”民警见两人都心不在焉的,伸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厉声问道。

“哦哦,这个……”黄毛回过神,目光依依不舍地从陈子桑身上收回,又时不时地往她脸上扫去。

“这个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昨晚喝酒的时候,黄达中途接了个电话,回来说什么有人想要他偿命。我们当时都觉得是个玩笑话,黄达他自己也没有在意。我们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

陈子桑没有说话,黄达居然接到过这样的电话,而且还就死在了这附近。也就是说,凶手一直在跟踪黄达。

可他是怎么拿到黄达的号码的?

“黄达的手机在哪儿?”陈子桑转身问民警。

民警则说:“应该还在他身上。潘队说案子由他们接管,所以取证什么的都由他们局里的人来做。”

此时,顾森暂时勘查完现场,走上前同陈子桑并肩站着,对民警说:“手机就在垃圾箱里,顺着黄达的裤袋掉入了垃圾中。”

说完,顾森用两根手指捏着用纸巾裹住的手机一角,放在了陈子桑眼前,那手机上还沾着呕吐物。

“快拿回去让薄藤验一验。”陈子桑也没有犯恶心,直觉告诉她,凶手一定用电话诱骗黄达出来,然后杀了他。不过现在,她困惑地看向顾森,“你的洁癖好了吗?”

“没。”顾森尽量忍住浑身的不舒服,但是即便忍住了浑身还是激起了鸡皮疙瘩。所以他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子桑,以缓解这恶心的东西带给自己的不适感。

陈子桑低头一笑,此时潘清已经带着薄藤和徐凌双到了现场。人群里大都在窃窃私语,有人就死在了ktv楼下的垃圾箱里。一大早,包厢里的人匆匆忙忙走了出来,一一接受排查。

“带这两个人先回局里,”潘清下车来大致了解下后,看了下那黄毛俩人一眼后又说,“先回去做份笔录。”

黄毛俩人也不敢怎么样,便顺从地坐上了警车,由着其他警察将他们带走。

徐凌双一下车就径直往尸体处走去,都没来得及和陈子桑打招呼,同样的还有薄藤。这两个人工作起来的热情倒是一模一样,完全不理会周遭有什么熟人。

顾森将手机交给了薄藤,那只手便僵硬地垂在裤缝边,不敢乱动。完了,他对潘清说:“手机里最后一个来电号码应该是黄达朋友的。但是我看到有个号码在晚上九点三十分打给黄达,间隔两个小时后又再次打给了他,重点是那个号码是叶清清的。”

“什么?”潘清觉得自己才到现场没一会儿就得到这么劲爆的线索有点难以接受。

“你怎么知道是叶清清的号码?”陈子桑就相对平静很多。

“因为来电显示的名字就是‘叶清清’。”顾森说得很简单,这个答案让陈子桑顿时无语。他似恶作剧得逞般地扬了一下嘴角。

随后潘清对顾森说:“你俩接下来该做什么总不要我吩咐了吧?”

“当然,潘sir!”陈子桑微笑着敬了个礼。

接下来该做什么,接下来就该去确认一下这个叶清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最近天气都这么晴朗,距离苏婉的案子过去那么久,雨天竟然就再也没有眷顾过这里。

回来的时候坐的公交车,陈子桑顺道去了趟墓地,给苏婉和周满满买了他们都喜欢的花。他俩的墓前都很干净,那并不是陈子桑他们打扫的,应该是周满满的爸爸和苏婉的亲生父亲。

顾森始终觉得陈子桑每月都来祭拜的行为是错误的,她把苏婉一家的死一直放在心上。她没办法忘记,也没办法回避。

于是,她选择更直接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心得到安慰。

回去的路上,两人又经过了苏婉他们家附近。没什么变化,倒是隔壁楼房的玻璃窗户上多了几个字。

“专治小孩、大人受惊吓。”顾森念着玻璃上粘着的几个红字,冷笑。看样子,他们去看过的那个小孩最后还是找了神婆。

陈子桑收回目光,想起那个见到过苏婉体内另一个“周满满”的小孩,也觉得抱歉。

“忘了最好吧。”她最后说。

顾森逆着光,整个人站在一个看不清五官的范围里。他望着阳光下的陈子桑,背影却有些阴冷。

“真相是用来警醒世人的,而不是拿来忘记的。”他说。

陈子桑回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之后,两个人一同来到理工学校。

“你要去系主任那里了解一下叶清清的情况吗?”陈子桑主动问,反正这种脑力活肯定是顾森干的。

顾森“嗯”了声,算是赞成这个意见。

两人一路走到了系公告栏前,理工学校的公告栏贴满了东西。在这些杂乱的通知、通告前,顾森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陈子桑侧身看他,“发现什么了?”

顾森没有说话,伸手向前,在一些无用的通知纸张下撕下来一张便利贴。

“‘没有任何事情人们只做一次,每个人都在重复自己的行为:凶手会再次杀人,情人会重新坠入情网。’”顾森念着便利贴上的文字,目光往字条最下角移动,“‘致江琪’。”

陈子桑皱眉,这字条是写给江琪的?

“这是阿梅丽?诺冬《午后四点》小说里的文字。”顾森说,眼神里流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会是谁写的呢?”陈子桑自问。

顾森拿着这张字条,疑窦丛生。不知道这字条贴在这里多久了,也不知道江琪有没有看见过这字条。

“我们分头行动吧。”最后顾森只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往系主任所在的办公楼走去。

陈子桑也只看了眼顾森离开的背影,就径直朝叶清清宿舍走去。相比较会和她开玩笑的顾森,她好像更喜欢专注于寻找真相的顾森。

因为,寻找真相的时候顾森眼神里的认真是固执的、坚定的,而和她开玩笑的那个顾森眼里总带着说不清原因的愧疚。陈子桑不太懂为什么顾森会对她有所愧疚,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顾森会对她觉得抱歉。毕竟,在任何时候,依赖他的人只有她,总是她。

以前陈子桑来理工学校的次数少之又少。仅有的几次都是她陪着许瑶来理工溜冰的。理工学校很大,各种娱乐设施也是相当齐全。不过,毕竟是提供给学生的,都是很文明的娱乐设施。

可这在短短的两三天里,她进来的次数都快赶上进自己宿舍的次数了。

下午的时候,大学生普遍课不多,陈子桑走在理工学校的路上,和她擦肩而过的学生很多。她只是径直朝着叶清清原本所在的宿舍楼走去,她不知道叶清清的室友在不在,只能先去撞撞运气。

半路上,她甚至还碰见了从医院回来的高洪。

“你……你手臂没事吧?”高洪一见到陈子桑,很是意外,说话都有点结巴,但开口的第一句话倒是很体贴。

陈子桑笑着摇头说:“我没事。你呢?”

高洪也腼腆地笑着说还好。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下陈子桑,发现和她在一起的男生并不在,便壮着胆子说了句:“谢谢你。那个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陈子桑知道他要说什么,转而一想打断了高洪的话,问:“你认识工商管理专业的叶清清吗?”

高洪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下,思索的时候眼睛向右上方看了看,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我记不太清,好像有人和我提过这个名字……”

“是徐旭鸣吗?”陈子桑直觉认定是徐旭鸣和他提到的,后来又想到什么便又问,“徐旭鸣是不是一早就认识江琪?不然为什么他那晚看到江琪会下意识地觉得她是喝醉了?”

这些个问题,潘清一定也问过徐旭鸣并且得到答案了。陈子桑只是认为人会说谎多半来自于那戴在脸上不肯摘下的面具,所谓“面子”。他们总是说些和事实不相符的话,可在他们看来那才是保全自身最有效的方式。

高洪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兴许是看在陈子桑帮了一把自己的分上,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江琪从大一进来的时候,徐旭鸣就喜欢她了。他觉得她清纯、漂亮、为人又热情。可是后来徐旭鸣对江琪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就是喜欢可能还是喜欢,但就是觉得徐旭鸣有点恨她。”

恨?陈子桑琢磨着这个字,因爱生恨必然需要条件,那促使徐旭鸣发生转变的条件是什么?

“他有和你说过原因吗?”陈子桑问。

此时,有学生骑着电瓶车和自行车迅速朝这边拥过来,陈子桑本能地将站在外围的高洪往自己这边拉了下。身体接触到陈子桑的肌肤温度,高洪的内心一下子躁动不安了起来。

“其实……”高洪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强装自己不在意地说道,“他倒是没有和我说,不过有一次他从外面回来随后就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婊子’,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骂江琪……哦,好像就是那个晚上,他说叶清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哪个晚上?”陈子桑乘胜追击。

高洪回想着,拿出手机算了下时间后说:“那是我去上选修课之前的晚上……应该是上个月3号。”

又是上个月3号。陈子桑顿感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的诡异性,叶清清和江琪从同一辆车上下来,又遭遇了应责名的骚扰,竟又被徐旭鸣给贴上了不雅的标签。

短短的一个月,江琪死了,叶清清失踪了,那天载她们回校的黄达也死于非命。到底,这两个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

“嗯,谢谢你。”陈子桑点头,高洪提供的线索对他们现如今掌握的信息来说又是一个谜。但有谜解总比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的好。

陈子桑欲离开,后又觉得不妥,就给了高洪一个电话号码,说:“如果徐旭鸣回来之后说了什么,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线索能提供的,你联系这个号码就好。”

“这是你的手机号吗?”高洪有点小激动。

陈子桑表情呆萌,摇摇头说:“是我同学顾森的。因为我脑子记不住太多的东西,但他屁大点的事情都能记住。”

高洪只觉得手心那个号码就像是硫酸,腐蚀了他的一颗少男心。明明说记不住太多东西,可这人家的长号却记得这么清楚。

“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事。”陈子桑说了声再见,便急忙往叶清清宿舍走去。

高洪浅叹了口气,想着未来的警花不是说追就能追的。动了心也只能忍着,毕竟她给了个看起来和她般配的男生的号码。

死心。

此刻,顾森已经找到了叶清清的系主任,在主任那里,他翻到了叶清清的学习资料,可以说是相当清白。但叶清清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可却有天天签到的记录。

顾森看了眼系主任,他明显不知道顾森此行来的目的,也在奇怪地打量着这个相貌英俊、凛然正气的男生。

“这个叶清清怎么了?”系主任狐疑地问。

顾森只是说了句:“她失踪快一个月了,你不知道吗?”

系主任哑然,转而面如土色。

就在这个时候,顾森接到了陈子桑的电话,电话里陈子桑的声音略显嘶哑,好像看到了什么惊人的东西。

“叶清清的柜子上就放着一本《午后四点》,翻过很多遍的样子,纸张都有点薄了。而且她宿舍里的人也说她一个月没回宿舍睡觉了,也联系不上她。上课老师点名,都是她们帮她喊的‘到’。最奇怪的是,她的床位以及她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丝毫收拾过的痕迹。就好像是突发了什么事情迫使她匆忙离开一样。”

顾森此时看了眼系主任,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走出来之后,他又继续和陈子桑通话,追问了句:“还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还有就是……”他能听到陈子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又不敢相信地说道,“她留在宿舍里的鞋子都没有鞋带。”

听到这个,顾森总算是有点反应了。他直直地站在办公楼的台阶上,脑海里涌现了很多画面信息,终于有什么灵光一闪。

但他回头一想,叶清清宿舍里的姑娘和江琪宿舍里的姑娘都一样,彼此间缺乏了应有的关心。

大学里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之间少了很多羁绊,却其实又无时无刻不在各种羁绊中跌跌撞撞。他们自由,又忘了自由总是相对而言的,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更没有所谓的秘密。

陈子桑在感受到人心凉薄的时候,内心总会涌上一股很是悲切的感情。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末了,顾森清冷地说了句就挂了电话。他仰头看看天空,眼睛酸痛。

晚上十一点。

“黄达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两点,没有什么明显外伤,和江琪一样也是死于窒息。两人脖子上的那一圈痕迹也是完全吻合,凶器应该是同属一种。”

局里依旧灯火通明,做现场勘查的薄藤和法医徐凌双都在各自忙着,就连晚饭也没有顾上吃。

潘清看着徐凌双这里的尸体多了一具又一具简直头疼,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头疼缓解点,缓解的办法就是尽快破案。

“所以凶手是同一个人?”潘清倚在徐凌双的办公桌沿边,目光如炬,丝毫看不出疲惫。

听到潘清这么问,徐凌双肯定地点点头,从桌上抽出一张化验单递给潘清说:“我在两个死者的身上都发现了一种建筑工地上用到的材料。”

“建筑工地?”潘清一下子站直,伸手接过徐凌双给的成分报告,看了几下后表示有点眼熟,“氧化钙、二氧化硅……这是啥?”

“是通用水泥的一些化学成分。这些通用水泥一般用于土木建筑工程。我在江琪的指甲缝里和手指上都有发现,黄达则是在他外衣上发现的。”徐凌双解释道。

潘清顿时明了,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建筑工地上的工人。而且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他接到了顾森的电话,说叶清清很有可能是重大嫌疑人。可如果凶手是叶清清,那和建筑工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子桑从叶清清宿舍里带回来的几双鞋子现在都在薄藤那里等着化验。按照陈子桑和顾森的推测,勒死江琪和黄达的凶器就是由几条鞋带串起来的‘绳子’。”潘清单手插裤袋,斜靠在桌沿,但他也有些事情想不通,“技术人员经过侦查,发现‘失踪’的叶清清总是很按时地给家里人打电话,但都是用公用电话打的。此前我曾去拨打过叶清清给家里座机打电话的那几个公用电话站点,都不在高校园区内。查看附近的摄像头,也看不出什么可疑人员……黄达这个人算是个富二代,私生活尤其混乱。再加上手机里和江琪的一些暧昧的短信,很有可能江琪所享受的超过一般大学生的消费水平的待遇就是他提供的。但叶清清又是怎么回事呢?”

徐凌双刚想说什么,却看见潘清眼睛忽而一亮,欣喜地看向她,高兴地说:“不是没有可疑人员,就是你刚刚说的水泥啊!”

说完,潘清就直接冲出了徐凌双的办公室。徐凌双转身继续看那些尸检的结果,江琪身上的疑点不多,黄达也一样,凶手杀人手段简单干净,连杀两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过黄达身上的呕吐物还真的是他自己的……”徐凌双想到这个还是忍不住摇摇头,清理尸体外衣的时候可把她恶心了好一阵。

法医当久了什么尸体没见过,但每见一次还是会有生理反应。只是从一开始很是强烈的反应到如今能忍住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罢了。

“薄藤,下来喝杯茶吧。”困意一下又一下地席卷上来,徐凌双索性拨通了薄藤的号码,邀他喝一杯夜宵茶。

此时的薄藤刚检查完叶清清的每双鞋子,发现她有双球鞋的鞋底和鞋边沾着泥土和木屑,还有双高跟鞋的鞋跟上沾上了已经干掉的水泥。在其他鞋子上也有发现类似的痕迹。也就是说叶清清曾经经常出入某一个场所,而且时间应该是在失踪前的一个月里。

还有黄达的手机,他既然有存叶清清的号码,为什么里面的通话记录并没有和叶清清的通话,倒是大多数是和江琪还有其他陌生女人的,包括微信里。黄达丝毫不避讳自己的风流事,在朋友圈也是晒自己和各种姿色的女人的照片……

“竟然还有这种照片。”看到后面,薄藤发现了一张黄达手举着自拍的照片,周围站着两三个男人,其中就有黄毛,只是他们的身后竟还有女人的露点照。

薄藤嗤之以鼻,他很是鄙夷男人轻贱女人的这种行为。可他放大照片之后,竟发现那张照片里的女人就是叶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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