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裙手中拿着根枝条,走起路来,蹑手蹑脚张牙舞爪的。在池中飘荡的陆守言睫毛微颤,下半身不着痕迹的缓缓下沉,可始终没有睁开双眼。粉裙悄然走到池畔,见陆守言似还未察觉,于是就想着要吓一吓他。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嘴边,模仿起岩池爆炸的声音。“嘭!”
尽管她的声音高亢,响彻四周,可陆守言却是毫无反应。这不禁让她有些诧异,挠了挠头。该不会被烫死了吧?她有些惊疑不定,用手中枝条戳了戳漂浮于水面的陆守言,出声询问道:“喂?”
陆守言依旧未动分毫,任由枝条戳在自己身上。粉裙见状如此,便想着用枝条将他拨到岸边看看是何情况。没曾想,在探出枝条的那一刻,一股巨力从枝条的另一端传来,在猝不及防之下,她本能性的想要抓紧枝条。“啊。”
可就因如此,在那巨力拖拽下,她瞬间跌入池中。在与池中泉水接触的一刹那,手中枝条脱手而出,水花四起粉裙浸湿,她那洁玉肌肤开始变得通红。身在滚烫热池中,她不敢睁开双眼,在倒灌了几口烧人肺腑的泉水后,她挣扎了许久才得以浮出水面,此刻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池中那人已然不见,只是一心想着脱离热池回到岸上。可惜,是无法如她所愿了。从她落入水中再到浮出水面,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陆守言早已登岸。他披着青白云衣,下身穿件白裤,赤脚站在岸边。披肩长发上有水珠滑落,周身还不断冒着白气。被陆守言拖拽入水的女子浮出水面后,正好是背对着他。见她奋力朝着热池对岸游动,手执枝条的陆守言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她即将抵达对岸时,陆守言这才有所动作。陆守言一脚后挪借力,脚跟抬起,裤内小腿肌肉隆起。只见他纵身一跃,跃过水面。这一跳,本该可以轻松抵达对岸,可行至半空的陆守言,却是刻意让身形下坠,一脚踩在女子头顶,再跨出一步来到对岸。这一脚,使得双手即将触岸的女子,又是往后退了几分。女子被热池烫的全身通红,刺痛难忍,眼看就要抵达岸边,又被人一脚踹了回去。她先是一愣,随即才注意到站在岸边的陆守言。可因热池带来的疼痛,迫使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只想着赶快回到岸上。当她再次向前游动时,却被一根枝条抵在眉间。女子还以为是陆守言想要借用枝条将她救出,心中不免还有些喜悦。可手掌只是刚一触碰枝条,便被无情震开。伴随着手掌发麻发痛,掌间浮现出一道深色红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乌青。待到麻意渐缓,一股钻心疼痛再度袭来,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池中女子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站在岸上的罪魁祸首却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他重新将枝条抵在女子眉间,笑容玩味道:“没记错的话,你叫林悦儿?你没事跟踪我干嘛?”
其实在前往山顶的途中,陆守言便已经察觉到林悦儿在跟踪自己,对此他倒不甚在意,毕竟这里好歹是人家的地盘,爱尾随就尾随好了。只是林悦儿居然敢露面,这就有点意想不到了。对于她自己送上门来,陆守言还是很乐意的,正好有几个问题要问她。见她还在一个劲的哭哭唧唧,陆守言用枝条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哑巴了?”
林悦儿都要气炸了,可眼下主动权又掌于他人之手。为了能够早点脱离这该死的热池,也只能一再隐忍,她泪眼汪汪,带着哭腔委屈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好心想要救你,你却还要欺负人家。”
陆守言冷着脸,嘴角微微扯动,又是对着她的脑袋连敲数次,力道一次比一次大。“在我面前,请你收起那拙劣的演技。”
林悦儿闻言内心一颤,表情却更显委屈,她双手护住脑袋,哭的更厉害了。“好疼呀,求求你放人家上去吧。”
说完,见陆守言还是不为所动,她有些娇恼道:“坏人,我又没有招惹你,你干嘛这样对我?”
“还装?”
陆守言不由分说,好似在敲木鱼一般,举起枝条对着林悦儿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敲。就目前这个情况看来,陆守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流氓,而且还是不懂怜香惜玉的那种。若此时有旁人在场,定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把陆守言打的满地找牙。身为浪剑山大小姐的林悦儿,自幼便处在一个被众星捧月的状态。其爷爷林东述,更是将她视作掌上明珠悉心呵护着,别说受人欺负了,就算是地上有块石头,不小心绊了她一跤,那石头都难逃一个化作齑粉的下场。从小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曾受过这般对待。陆守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凌辱,令林悦儿再难控制心中情绪。“够了!陆守言!我要杀了你。”
面对一个连丈余浅坑都无法直接越过的陆守言,有着武匠实力的林悦儿不再伪装,她愤怒咆哮着,想要跃出热池。她扯断头顶击打而来的枝条,双手拍击泉面,借力上浮跃起。陆守言瞥了一眼手中断作数截的枝条后,看向从池中一跃而起的林悦儿。她的衣物已被浸湿,粉色长裙贴在身上,遮掩作用几近于无。当林悦儿跃出水面时,春光乍泄!眼神敏锐的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那白色肚兜上所绣莲花纹。随着视线下移,陆守言不由红了脸,他赶忙装作无事发生,转移视线看向别处。尽管陆守言已经极力克制,可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先前看到的那一幕。他咬了咬牙,回忆起一段辣眼睛的往事。项囚屠,逍遥楼月影堂弟子,审讯之法无人能出其右,特别是在审讯男子这一方面,最有奇效。都说是好奇害死猫,年幼时的陆守言也是因此,为自己留下了一个终身难以磨灭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