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情上陈石没有做出解释,甚至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他自顾自的拿起桌上水壶,又取来五个空杯,将其一一倒满。对于下属的底细陈石当然一清二楚,也明白廋候为何如此。只是这件事情,安孝忠比他,比他们都要合适。安孝忠眼睛瞪的发酸,依旧是不起作用,万般无奈化作一声叹息。“廋候,这是何必呢?你还小,这世间万般美好,你还未曾体会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轻快道:“再说了,少了你们这几个拖油瓶,凭你安叔的本事,到了扶桑小国那也能过得逍遥快活。可你嘛,就你这榆木脑袋,估计都还没登岸,就要被丢到海里喂鱼了。”
以几人常年相处下来的默契,根本无需示意,柳多嘴附和道:“就是,若换做你去扶桑国,那就不是执行任务了,那根本就是添乱。”
李陨星拍了拍廋候的肩膀,憨笑道:“放心吧,俺们仨的脑子加在一起都抵不过安老大,不会有事的。”
“咳咳”见廋候已有所动容,陈石起身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说道:“来吧,我以水做酒,敬诸位一杯。”
柳多嘴等人同时端杯起身,唯独廋候迟迟未动。安孝忠本欲将他拉起,却被陈石制止。陈石双手各执一杯,走到廋候身边,将其中一个茶杯递到他的身前。紧咬着嘴唇的廋候,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起身接过杯子。伴随着杯杯相碰,陈石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脑海里。“安孝忠,柳多多,李陨星,廋候。永宁国有诸位的存在,逍遥楼能得诸位相携,是国之幸事,是黎明百姓之福,能与诸位同桌共饮,陈某荣幸之至!”
听到这番言语后,柳多嘴眉毛微挑得意洋洋,李陨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面无表情的廋候脸色也是舒缓了许多。安孝忠放下茶杯,躬身抱拳道:“堂主此言,属下愧不敢当。”
看着他们,陈石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重新戴上面具,走到窗边。随即又回头,抱拳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安孝忠几人,同样是鞠躬致意。当再抬头看向窗边时,陈石已然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言语,就这么悄然无息的走了。双方心知肚明,此次一别,也许再难相见。...天上星光璀璨,凡间灯火通明。很多事情,无需言语。至少,要目送一程...陈石并未离去,他蹲坐在客栈房顶,目光幽幽眺望天际。这是第几批来着?陈石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他自言自语苦笑道:“要是真记不清,就好了。”
同一时间。浪剑山,朦胧月色。在得到林东述可随意走动的许可后,陆守言带着一壶酒,独自一人来到山顶。此刻,他正站在山顶上的一处崖畔,眺望着远方。若非亲眼所见,实在让人难以相信。站在崖岸上,脚下是一层薄云笼罩,仿佛屹立云端。可抬头望向天空时,就会发现,在天空之上皓月之下,还徘徊着一层更加厚实的云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透过脚下云雾,依稀可见下方有灯火摇曳,那个地方,恰是墨青城。陆守言收回视线,揭开手中酒壶,晶莹的酒水自壶口淌出,洒落崖底。他抬眸望天,低声笑道:“自家酿的,味道还行。”
当陆守言收回酒壶时,壶中酒水还剩余小半壶。陆守言再次看向被云雾遮挡的墨青城,他收敛笑容将酒壶举过头顶,高声道“逍遥广结天下士,意气相期路共行。酒水已备,只盼诸君归来。”
将剩余酒水一饮而尽后,陆守言抹了把嘴,奋力抛出空壶,朗声道:“活着回来的,金钱、女人、权利、地位,你们要多少,本楼主就送你们多少。至于死了的,借用你们堂主的一句话,屎都没得吃...”越往后,声音愈发低沉。走在山顶小道上,随着脚下不断有热感传出,夜色逐渐被红芒取代,路边的茂密植被,也逐渐变得凋零。随着耳边传入咕咕冒泡声,一块空旷平地浮现眼前。在平地中央及右侧,有两个凹坑。凹坑一浅一深,右侧凹坑偏浅偏小,中央凹坑偏深偏大。有红芒自中间深坑内溢出,一股焦灼气浪扑面而来,令人难以呼吸。走到这里,陆守言只觉皮肤滚烫,脚下鞋底似要融化。陆守言面不改色,迎着热浪站在深坑边,俯身看去,坑底岩浆翻涌,有屡屡火焰从中窜出。一股违和的香气钻入脑海,使得陆守言略微失神,有种想要深入其中的冲动。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咬破嘴唇,口中有鲜血溢出后,这才清醒了几分。即便如此,陆守言依然没有退去,他屏住呼吸,重新凝望这座传闻中的岩池。总感觉在这岩池之下,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偷偷窥视着他...而在远处的密林中,一双灵动眼眸也正悄然注视着他。眼眸之中,满是惊愕与不解。陆守言凝望许久,依旧是一无所获,最终只得放弃。由于被岩池中的沸声掩盖,陆守言靠近浅坑后才发现,有水声潺潺。浅坑之中装着一池泉水,有清水自内溢出流向低处。浅坑内,水色淡蓝,上盖一层浅浅薄雾。水下坑底和坑壁,铺设着大颗的鹅卵石,有气泡自石缝间涌出。站在池畔,陆守言摸了摸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后,蹲下身子,伸手探入池中轻轻搅动。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后,他不由笑了起来。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褪去身上衣物放在一旁后,便光着身子一头栽入池中。陆守言闭上双目,仰躺于水面,任由水底翻腾上涌的热气将他随意托动。单薄的雾气,无法将陆守言的身躯全部笼罩。随着水波晃动,他的身躯也跟着沉浮不定。当上浮时,可以看到,陆守言暴露在外的身形十分匀称,肌块轮廓浑然天成,块与块之间,能够明显看出流畅线条。就在陆守言沐浴在泉水暖流时,在他身后,一袭粉裙正悄然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