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虎仙木雕来源于神山，又莫名其妙的带着一丝煞气，再加上孙力学肯定自己没做过亏心事。
几件事一合计，我心里就隐约有了一丝直觉，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孙力学猎到的那窝受伤的兔子身上。
他打量了半天孩子的面容，脸色惨白地收回了目光，嘴唇嗫嚅几下，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呢，应该没问题啊……”
在我强烈要求之下，孙力学重新回忆了一番他猎到兔子的经过，一个细节不漏的全部讲了出来。
好在不知为何，孙力学对这件事印象也非常深刻，大部分都能回忆起来。
那是他才刚刚二十岁出头时的事情，年轻的孙力学经过部队生活的锻炼后，被分配到了一座无名雪山上驻扎。
山上条件艰苦，水电气自然是不通的，而且连地名都没一个，一年有半载的时间，一出门就能看到迎面扑来的大雪夹杂寒风。
说来也是奇怪，这雪也只有山上才下，一下山就立刻晴空万里。
孙力学从当地人口中得知，这是一座“神山”，上面供奉着“活佛”，虽然他不太明白究竟是啥意思，不过也不在乎。
反正报效国家，在哪座山驻扎都是一样的，吃苦还更锻炼人呢！
虽然孙力学不怕苦，但是山上的生活终究无聊，再加上工资也比较少，有些士兵就开始学着本地人打猎补贴家用。
虽然这应该是违反纪律的行为，但是人都要糊口的，不耽误站岗不影响百姓就行了！营长连长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力学在山上待了半年之后，也心痒起来，再加上他原本就是生在猎户家，对这些也有经验，于是找了老乡学了几招，第二天恰好休假，就打算出去试试手。
知道他要在山上打猎，那个住在山脚下的老乡就塞给了他这个木雕，说祖祖辈辈都拜虎大仙，拜了虎仙就会帮你把猎物驱赶出来，十分灵验。
从小接受出马仙文化熏陶的孙力学对这一套半信半疑，也不好不承这个情，于是收下了木雕，睡觉之前还给虎大仙供了半块茶砖。
至于为啥是茶砖呢，因为当时部队资源匮乏，来来回回也就这点东西，就这茶砖，后来还让孙力学又拿走喝了。
上供完磕了一个头，孙力学睡了一晚，第二天大早拎上了枪揣着块酥油就出了门，眼前大山白茫茫一片，头顶天空阴沉压抑，往下扑着大片大片的雪，孙力学哈了口气，照着积雪一脚踩下去，雪直接没到了小腿。
这种情况下不说野生动物，连蚂蚁都得冻死。孙力学回忆了一下，就提着枪往有温泉眼的方向走，一路走，一路就注意着积雪上的痕迹。
等走到了山里的一条山缝前，离温泉就已经不远了，岩层里涌动的热水使得地面的积雪都融化了不少，逐渐开始出现树林和鸟叫，和外面的景象可谓是天壤之别。
孙力学走入其中，正打算穿过去到温泉眼附近，眼角却突然在不远处的雪层瞟到了什么东西，心里咯噔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会吧，难道自己运气这么好？
他提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最终走近了那一小片还未消融的积雪，此刻洁白无瑕的雪层之上，出现了一滩刺目的鲜红，而且滴滴答答的，还蔓延向了远方。
孙力学蹲下来撮起一点闻了闻，确定是血，还是热的。
这足以说明曾经有一只受伤的动物路过了，而且，还没跑远！
孙力学立刻就激动起来，不敢相信自己还没折腾半小时就遇到了猎物，而且还是这种几乎于送上门来的，难道这是像那个老乡说的，是虎仙在帮忙？
他甩开脑子里的杂念，立刻就端起了枪，但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先辨认了一下雪上的脚印。
对猎户来说，会认脚印是基本功，看一眼就能知道是什么动物，多大，是不是幼崽。孙力学此刻一看，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一只兔子。
……只是，这兔子的脚印，是不是有点大啊？
而且它跑得很急促，明显是被什么追着，但是自己也没看到还有别的脚印啊？
孙力学困惑了一下，随即就决定不想了，顺着脚印，放轻了呼吸，脚步轻悄但速度不慢的追了上去，逐渐就追往了树林深处。
这里已经不属于温泉眼附近，但奇怪的是，几乎没有积雪，草木相当茂盛，孙力学光是花功夫找到血迹就耽搁了许久，最终追到了一个灌木丛附近，低矮带刺的植物几乎长成了一个球，下面还有一个矮矮的洞口。
孙力学根据血迹判断了一下，觉得这兔子估计也没多少力气了，干脆直接拔出匕首削开了一条路，最终隔着几根枝条，看见了一窝蠕蠕而动的白色。
野兔窝！
他心里立刻激动起来，一手端枪一手拨开枝条，立刻就看清了这确实是一窝野兔，小兔子不少，全都只有巴掌大，缩成了一团，虚弱地无法逃走。
而它们身前，赫然横着一路血迹的源头，一只血肉模糊的大兔子！
这兔子皮毛雪白，足足有半人多长，但半边身子已经血染红了，肚皮上有三道狰狞的长伤口，看样子就像被老虎拍了一巴掌，正有气无力的喘息着，两只长耳朵耷拉下来。
它嘴里嚼着几片干枯的树叶子，但因为没力气，频频掉下来，身边还有一只稍微小一些的灰色野兔，一遍一遍帮它又叼过来，似乎希望它可以吃下去，恢复力气。
面对这一幕，孙力学不由得放下了猎枪，心里嘿嘿一笑。
这倒是稀奇，有这么大的兔子不说，还是一公一母，看样子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啊！
可惜这大兔子应该是公兔，被老虎给扇了，皮毛破相，卖不了多少钱，小的倒有不少，又太小了，肉都没多少。
打定了主意，孙力学收好枪，趁着两只兔子似乎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弯腰抄手，一把就抓住了灰兔的耳朵，将其提了起来！
极其难听的兔子惨叫从灰兔嘴里迸发，它双腿乱蹬，但也无济于事，孙力学心说遇到我算你们一家子运气不好，拔出了匕首，打算直接一刀解决。
可就在他刀已经抵上了灰兔的脖子时，虚弱地趴在地上的那只白兔，却突然挣扎着动了起来，血顿时又流了一地，也让孙力学停下了动作，瞠目结舌。
这只兔子竟然不是打算逃走，而是只用后腿，像人一样站了起来，不顾身上的伤，连连像它弯腰作揖！
看着动作不停的兔子，孙力学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难道……它这是在求自己饶了灰兔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