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一口鲜血呕完,娄望立刻露出了心疼的神色,立刻蘸了一些起来,在身上画了几笔。
我布下的鸡血绳根本就顶不住这些婴鬼,只不过是争取一会儿时间而已。
但如今的娄望,看起来却不是休息一会儿便能恢复过来的,几次三番强剥心头血,让他已经快支撑不住。
这就是他所说,定龙阵会在阵破之后消失的原因吧?
在群鬼哭号声中,我沉默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娄望画完血字,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罗道长,没算到这里的煞气这么凶险,我真不是有意坑你。”
“还撑得住,不过你能把住宿的两百块钱还来吗?”
“这个不行。”
娄望看了一眼剧烈摇晃的鸡血绳,露出一个惨笑来。
“不过你放心,我娄望说能破这阵,就一定能破。”
他指了指身边的那些牌位。
“祖宗都来了,可不能丢脸。”
“不是说破阵不能中断吗?”
我不忍看他一脸仿佛回光返照的豁达神色,直接问起另一件事。娄望点点头,突然将一方玉印,摆在的法坛上。
“破阵还在继续,只是不能用之前的法子了。”
我们耳旁响起了咀嚼绳子的咔擦声,四个土坑之中,还有不断的怨气在逸散而出。月亮早已没了光亮,唯有灯笼青冷的光照亮群鬼,也照亮了两方法坛,香炉里的三柱清香,此刻已经燃到了头。
娄望扭身面对法坛,动作顿了一顿。
“罗道长,阵脚的煞气按理来说不应如此厉害的,今天这场面实在是让我始料未及,其中一定有问题,你小心些。”
说罢,也不等我回答,他重新捻起三根香,点燃后朝着玉印恭敬地拜了三拜。
鸡血绳被婴鬼啃的已经是细如发丝,我却无心在意,一眨不眨的盯着娄望身影,心里有些激动。
原来他带牌位来,是为了这个!
随着娄望每一次作揖,他身后便有一道身影渐渐凝实,不用说,全是孤魂,但模样却都有些相似。
身影最为真实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道人,身姿挺拔,一身道袍和娄望身上的相差无几,松松挽着发髻,一出现,便朝我点头微笑,似乎在道谢。
不用说,单从这份气度来看,我便能确定,这应该是娄家先祖,清风道人娄清林!
娄家守村人的魂魄,竟然过了这么多年还未转世,还留在村子里!
等娄望拜完,三道身影已然出现,除开娄望所说他那遭遇不测的父亲,娄家人便已经全数在此。他们脸上没有丝毫迷茫,看着面前的阵脚,眼神凛然。
也正在此刻,鸡血绳终于支撑不住啃食,直接断开。早已按捺不住的婴鬼一拥而上,哭声中夹杂着狂喜,村口的那些孤魂野鬼,也试探着开始往村里走,一时之间,竟然比车站都热闹。
在嘈杂的惨叫哭号声中,娄望大喝了一声,声音却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的,而是数人一起开口。
“请灵君伏魔印!”
“请灵君伏魔印!”
法坛之上的玉印,发出了一声嗡鸣,娄望和他身后的几道身影掌心虚握之间,玉印浮起。
我已来不及观察法坛的情况,满目全是.....猩红色!
娄望说得没错,这些鬼一定有问题,杀人见血的鬼魂才会染上的浑身猩红色,此刻却如同春日繁花,处处皆是。
如果说方才出现的婴鬼只是数量多,而且难缠的话,现在却全都变为了煞气满身,还差一步便要成为厉鬼的魂魄。
而且也不止是婴鬼,甚至还有几个女人身影虚幻,立在婴鬼中间,我每次眨眼,位置便近了一点。
先不说这到底已经多少人了,娄石村顶破天不过就是一个愚昧的小村子,拢共几百号人,哪来的人命制造出这么多厉鬼?
我心里疑惑越来越浓,手上动作却一刻未停,扑上来的婴鬼,大多数被铜钱剑直接挡住,手腕翻转之间,送它们安息了。
不过终归数量太多,而且怨气也渐渐变浓,不少婴鬼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智,眼下三只血肉翻出的婴鬼正面缠住了我,肉嘟嘟的小手一挠,直接把道袍下摆变成布条。
我挑飞已经扑到胸口的一只,而身后,却有了一种寒毛乍立的感觉,那三只婴鬼,脸上也露出了恶毒的微笑。
是声东击西,这群小鬼想搞背后偷袭!
我立刻反应过来,却没有回头,无视腿上的刺痛,双指再一次抹过铜钱剑。
铜钱上本已经干涸的鲜血,再一次被覆上温热的新血,铜钱圆钝的边缘,随着我的念诵声,深深切开了皮肤。
“赫赫阳阳,现我神光。风火雷霆,守护吾旁。”
本来被群鬼消磨殆尽的阳气,随着念诵和鲜血,再一次浓烈起来,与此同时,我浑身却一阵发冷。
身后传出一声婴鬼的尖笑,寒风刮过背后,然而它还没按上我的脊梁骨,便被腰间桃木牌直接弹开,发出一阵心有不甘的怪叫。
此刻,我嘴唇开合,已经念诵完最后一段,铜钱剑劈下。
“吾奉帝令,力斩不祥!”
三只浑身泛着红光的婴鬼,身影如同肥皂泡一样,毫无阻力的破裂消散,连同黑雾都被我劈开些许,一剑未收,我拧腰一转,剑尖扫过背后那只婴鬼,连带着即将扑上来的那些,全都被斩尽。
群鬼估计本以为我们两个都是强弓之末,此刻见眨眼之间就少了那么多,皆是一顿。
我拄着剑,忍住连番施展法术带来的眩晕感,心里异常舒爽。
爷爷说得对,有时候苦口婆心,还是不如直接上手来的管用。
面对从几步远的地方,排到了村口的的怨魂们,我长出一口气,听见娄望急急地念诵声响起,于是朝着它们勾了勾手。
“来来,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