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魏总没空喝茶，总有人是有空的。
比如说戴维均戴老板。
陈予权和卫汝嫣还没有下到五楼，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陈总，请留步，戴老板请你们去他办公室坐一会。”
电话是欧阳鑫打过来的，十分的公事公办。
估摸着他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就在戴维均身边。
“好的，马上到。”
陈予权挂断电话，朝卫汝嫣微微一笑，两人再次携手上楼，正在退场的其他公司老总们，居然自动自觉地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
这年头，敢硬怼江都证券老王的人，可不多见。
谁也号不准陈予权的脉，不知道他到底多大来头，总之躲远一点错不了。
事实上，三大巨头都不是纯粹的房地产商，他们是搞证券，搞投资的，正因为这样，一般的地产商都不敢得罪他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现阶段的证券公司，居然还能搞贷款业务。
滨海地产业目前这个乱局，缺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没有放款的！
不然，谁都玩不转。
再说，蓝天公司最后一个通过竞标申请，这件事本来就比较“神奇”，他们可是都知道，早在一周前，项目管理部原则上就不再接受新的竞标单位了。
更可见这个年轻人的背景不一般。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种看上去难以完成的操作，只需要和一个具体的办事人员搞好关系就行了。
懂得这个道理的人，才是真的明白了场面上运作的精髓。
陈予权记得，早些年自家老爷子陈中翰曾经和他聊起过一件趣事。那还是八十年代初，当时老爷子在静北地区担任地委一把手，为了搞到一点化肥，亲自跑部里去找关系，各种大人物都拜访了一遍，结果还是两手空空。最后反倒是一位机关办事的大姐了解情况之后，二话不说，就给他们批了三万吨尿素。
这位大姐并不是部领导，甚至都不是处领导，偏偏她就管着批化肥这事！
众多部级大人物都没搞定的事，一位普通办事员大笔一挥就搞定了。
但是这时候戴维均突然召见，却也让陈予权心里有点不托底。
怎么都觉得不那么正常啊……
“陈总！”
突然有人跟他打招呼。
“哦，是袁总，你好你好！”
原来是永久地产的老袁。也是这次预备会议，陈予权唯一的一位熟人。陈予权记得很清楚，竞标公司里并没有永久地产，老袁是跟着另一家地产公司的老板一起来的，毫无疑问，老袁掺了一股。
“怎么，戴老板要见你啊？”
老袁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说道。
陈予权看了他一眼。
他是听到电话内容了吗？
这么神奇！
老袁也是七窍玲珑的人，马上就意识到陈予权误会他了，急忙说道：“是这样的，陈总，戴老板有个习惯，所有竞标公司的代表，他都要亲自见一见，当面了解一下情况……放心，就是闲聊，哈哈……”
说完，老袁直起腰，再次朝陈予权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举步离去。
真有这么简单吗？
陈予权嘴角微微一翘。
很快，陈予权和卫汝嫣就在欧阳鑫的引领之下，进了戴维均办公室。
因为这是项目管理部的办公室，所以相对来说，陈设比较简单，面积也不太大。和戴维均的身份地位，有点不相匹配。
不过想来，戴维均也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
进门之时，戴维均正在伏案看一份材料，听了欧阳鑫的通报，甚至连头都不抬，只是“嗯”了一声。
这么做当然是很不礼貌的。
不过考虑到戴维均的身份，以及他和陈予权之间的年龄差距，稍微倨傲一点，倒也可以理解。
况且陈予权心里明镜似的，这不过是上位者常用的一种小手段而已。
因人而异，目的不仅仅是立威，也有考察的意思在内。
这不是什么坏事。
原因很简单：人家拿你当盘菜才想要考察你一下，如果仅仅是例行公事，那么笑容满面，客客气气的聊上几分钟，端茶送客就是。
犯得着跟你演这么一出！
足足等待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戴维均才从资料上抬起头来，看了不远处的陈予权一眼，轻声说道：“来了？请坐吧！”
陈予权道了谢，和卫汝嫣一起，坐在了戴维均的对面。
就在十几天前，陈予权第一次见杨光辉，也是这样的“待遇”。不过那一次，陈予权成功说服杨专员，就不知道这一回，是不是也能成功在戴老板心目中留下良好印象。
欧阳鑫急忙奉上茶水，略微等候一下，见戴维均没有其他吩咐，便即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带上了房门。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陈予权有过任何交流，包括眼神交流都没有。
完完全全的公事公办，就好像他们之间压根就没见过似的。
陈予权心里微微一沉。
所谓“过犹不及”这个道理，欧阳鑫还是没有悟透啊。
蓝天公司的竞标申请书，可是你亲自帮忙通过的，真以为戴维均对此一无所知吗？
在这种目光如炬的老板手下办事，任何一点“差错”，都有可能留下坏印象。
你都已经明明白白给蓝天公司帮忙了，那么当着戴维均的面，大大方方打个招呼，反倒显得有几分坦荡。
这么说吧，领导并不在乎手下人稍稍的利用一下权力，原本就是他们该有的。他在乎的是你想要瞒着他！
你不瞒着他，那就证明你真把自己当成老板的“自己人”。
至于老板是不是把你当自己人，那是另外一回事，但身为下属，你得先表明态度。老板才会考虑是不是给你这个机会！
难道非得等老板主动对你表明态度？
你又不是诸葛亮！
果然，戴维均第一句话就揭开了“盖子”。
“你们怎么认识的？据我所知，陈先生你不是本地人吧？”
戴维均说这话的时候，口气比较随意，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陈予权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和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很惬意，但有时候，也亚历山大。
尤其对方地位远远高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