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想搞了！”
老马手一挥，脱口而出，下意识地避开了陈予权的眼睛，也不和曹建湘覃海燕对视，就在那自顾自地说话。
“我们本来是一片好意，想要把青峰酒厂做大做强，现在倒好，被人家怀疑我们要占国家的便宜……老子受不得这个气，不搞了！”
原本老马还有点心虚，几句话一说，渐渐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也不再躲避陈予权的目光，就这么直不楞登地看着他。
陈予权却微微一笑，也不理他，转向曹建湘和覃海燕，不徐不疾地问道：“曹总，覃总，你们两位呢？是怎么个态度？是不是都和马总一样，不想搞了？”
覃海燕沉吟不语。
曹建湘赔笑说道：“是这样的，老七，我们不是不想搞，而是现在这个情况，搞不成呀。杨专员不批，这收购手续没办法完成。继续这么耗下去，就是个无底洞……而且，酒厂那边不知怎么回事，知道杨专员的态度之后，反倒提价了。以前商量好的收购条件，他们全都不认账，开出了新的条件，涨价涨了一大截……”
曹建湘边说边摇头叹息。
“他们爱涨价不涨价，老子不搞了，看他们卖给谁！”
老马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陈予权还是不理他。
老马就是个草包，要不是看在他姐夫刘明友的份上，陈予权哪里会跟他合作？
“曹总，我想听实话，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项目，继续搞还是不搞？”
曹建湘心里头也觉得有股气不大顺了。
关键是给陈予权这个态度刺激的。
你小子牛什么牛啊？
是不是忘了当初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了？
关键时刻，要不是我帮你一把，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搬砖呢！
这才几个月不见，就这么牛逼轰轰的！
怎么说我老曹也对你有恩好吧？
“老七，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连老马都没办法把这个事情批下来，我也确实没什么信心了……”
陈予权微微颔首。
这个应该就是曹建湘的心里话了。他们这么急匆匆地催自己回来，肯定不是简单给自己通报一下“不想继续搞”的意见，骨子里头的意思明明白白——陈予权得承担他们的损失。
这段时间，他们为了收购酒厂所有的花费，都要着落在陈予权头上。
而且还理直气壮。
原因很简单：这个事是陈予权起头的，那所有的后果，都应该由他来承担！
大多数合伙人恐怕都是这个心态。
当然，这也是人情社会使然。
如果是纯商业运作，肯定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合作之前，你就应该充分理解可能存在的风险，并且做好承担风险的心理准备。哪有可能赚了钱大家分，亏了本一个人承担的道理。
“覃总，你的意见呢？”
陈予权的眼神落在覃海燕脸上。
覃海燕有点为难，想了想，才说道：“老七，你知道我是相信你的，你有真本事，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你就告诉我一句实话，这个酒厂如果真搞起来，会赚钱吗？”
“会！”
陈予权给了她一个十分肯定的答复。
“那，我还是听你的……”
覃海燕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
不过还是留了点尾巴。
这下，老马和老曹都不高兴了，尤其是老马，瞪着一双牛眼，直勾勾地盯住了他，满脸不悦。
女人就是不能相信。
之前说得好好的，大家一起跟陈予权摊牌，让他承担所有损失。现在倒好，事到临头，这女人居然变卦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
还不是老牛想吃嫩草！
可你覃海燕也不好好划算一下，值得吗？
舍得花那么大价钱，什么样的小白脸你睡不到！
陈予权显然很清楚老马内心深处在想什么，笑着摆了摆手，止住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马德山，淡淡说道：“马总，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你们。既然你和曹总都不想搞了，我没意见，同意你们退出。你们所有的花费，都由我来承担。说个数吧！”
再没想到陈予权答应得如此爽快，甚至都不用他们开口，就主动承担所有花费。
反倒让老马和老曹都有点犯愣怔。
“老七，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虽然之前请客送礼什么的，花了点钱，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我知道你如今不在乎那点小钱……我也和覃总一样，很相信你的本事。就是现在卡在杨专员那里，谁都没辙啊……”
稍顷，曹建湘很委婉地说道。
这就叫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次不和陈予权合作，曹建湘也不打算彻底得罪他，多多少少总要留下几分见面的余地吧？万一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陈予权就笑：“没事，杨专员不是问题。”
“啊？”
这一下，连老马都惊住了。
“你认识杨专员？你有办法搞定他？”
“我说过了，我不认识杨专员。能不能搞定他，我也没把握。但有句话，不知道两位听说过没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酒厂又不是只有青峰地区有，其他地方一样有酒厂，规模未必就比青峰酒厂小。”
“据我所知，静北就有一个酒厂，规模比青峰酒厂还要大，技术上也不差。杨专员不让我们在青峰搞，那我们就去静北。”
“未必静北的领导，也跟他一个想法？”
“哎，这个办法好！”
曹建湘顿时捏住拳头，用力一挥，颇为兴奋。
他是生意人，只要有钱赚，哪里都可以去，并不见得一定要在青峰这一棵树上吊死。
陈予权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略带讥讽。
怎么，这又不退出了？
打算继续跟我合作？
曹建湘歉然一笑，却丝毫没有改口之意。
相比起赚钱，并且有可能是赚大钱，区区脸皮，算得什么？
自己打脸就自己打脸好了！
成大事者，谁不是有唾面自干的能耐？
只有老马还在犹豫，迟疑着说道：“要是能在青峰搞是最好的，毕竟我们人头熟，遇到什么事也好摆平……”
这位似乎也不提退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