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脸色微微一沉,似乎颇为不悦。
曹建湘见机快,急忙上前一步,拉住陈予权的手,连声说道:“老七,一路辛苦了,来来来,我们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就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覃海燕在一旁含笑说道,双眼水汪汪的打量着陈予权,有点肆无忌惮。
陈予权顿时便害头痛。
长得太帅,也是烦恼啊……
他以前各种女人太多,以至于胃口养得太刁,覃海燕目前来看,还真不是他的菜。
“那就先吃饭吧。”
陈予权微微一笑,举步就向里边走去,也不和他们客气。
这个架势,让曹建湘等人微微一愣,禁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家伙,两个月不见,脾气见涨啊。
实际上,陈予权的心态确实起了些变化,已经逐渐找回了当初那种叱咤风云,睥睨天下的良好感觉。
马德山,曹建湘,覃海燕现在无论在财富总量还是见识方面,都不可能和他相提并论了。
在他们面前,陈予权的心理优势,相当明显。
不管怎么说,晚宴很丰盛,接待的诚意还是满够的。
房间也已经给他开好,而且是最高档的“高干房”,带空调的。和陈予权上次住的所谓豪华单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是都没劝酒。
曹建湘等人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不能在饭桌上把陈予权放倒,要不然,又得耽搁一晚上的时间。
所以这顿饭吃得略有些沉闷。
除了陈予权胃口很好,一口气干掉几大碗米饭,其他三位都是意思意思,浅尝辄止。很显然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吃饭。
很快,饭局结束,四人移步到“高干房”。
所谓“高干房”,也是时代特色。几乎任何一家带着官方背景的宾馆,都有几个特别上档次的房间,是专门留着招待大人物的。
一般人,你哪怕有钱也住不上。
高干房都是套间,客厅面积还不小。
服务员早已经将暖水壶装满,覃海燕亲自给大家泡茶。
因为要商量大事,没让服务员进来。
“三位,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电话里边,你们也没说得特别清楚。审批怎么会被卡住呢?我们又没搞什么歪门邪道,一切都是按照很正规手续在走的。”
陈予权一边给老马和曹建湘敬烟,一边问道。
“审批这种事情,压根就不在乎你手续正规还是不正规……”
老马哼了一声,鼻子不是鼻脸不是脸的,看上去很生气。
也难怪他不爽。
根据当初的分工合作,审批手续就是他负责去办的,谁叫他是刘专员的小舅子?
人头熟得很。
行署那边,是个人就要给马总三分薄面。
曹建湘看了老马一眼,低声说道:“你不知道,前不久,地区换了新专员……新来的行署一把手,是个很强势的人物。”
“嗯?”
这倒是出乎陈予权的意料之外。
“这时候换了新专员?”
于理不合啊。
有关青峰地区即将一分为二的消息,早已在民间沸沸扬扬地传了好些时候,而且陈予权已经在陈庆一嘴里得到了证实,省里确实有这个想法。
照理说,在这样的敏感时刻,青峰地区地委行署班子,应该要保持稳定才对。
这时候换新专员,等将来青峰地区分家,人事方面,岂不是又要异动?
“是啊,我们大家都有些意想不到,新专员说来就来了,事先都没怎么得到消息。”
“可是就算换了新专员,对我们的项目,应该没多大影响吧?我们收购青峰酒厂,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好事啊,对地区也是有利的。”
“就青峰酒厂现在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不要说完成多少利税了,我们收购过来,盘活资产,不是挺好的吗?新专员为什么要卡住?”
“话是这么说,可是下边的报告打上去,刘专员都签过字了,一把手就是不批……”
曹建湘也有点烦躁。
“那打听过了吗?到底是什么原因?”
陈予权看似在问老曹,眼神却落在一旁老马的脸上。
你搞不定新专员,打听点靠谱的消息总能做得到吧?
“鬼知道他什么原因!”
老马开始爆粗口。
“大家都说,杨光辉就是个闷嘴葫芦,一个当领导干部的人,居然不怎么说话,也是奇了怪了……”
“我问过他的秘书,就说杨专员不表态,就这么压在那里,不说批也不说不批,这都十几天了,谁也不敢去催他。”
“等一下……”
陈予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你说新专员叫什么名字?杨光辉?”
“对啊。怎么,你认识他?”
老马眼神顿时一亮。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陈予权哈哈一笑,说道。
“不过听说过他的大名。这位的来头可不小啊……以前是搞企业的吧?”
“对,他以前就是搞企业的,静北有色金属总公司董事长,此前在省纪委工作过一段时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曹建湘解释了几句。
陈予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老七,你说怎么办吧?这事要是批不下来,我们先头做的那些工作,全都白费了。大家的钱也都扔在了水里!”
老马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虽然收购案尚未进入实质性的阶段,可前期准备工作,也是要花费不少的。
这也是目前办事的标准“套路”,尤其是青峰地区这种偏僻地方,花费更多。
“还是要搞清楚原因才行啊。要不然,怎么对症下药?”
“你们几位,就没有谁向杨专员当面汇报过吗?”
“当面汇报?”
马德山差点被气笑了。
“我们倒是想啊,那也得人家肯接见才行。”
“你是不知道,杨光辉规矩大得要死,不要说下边的局长,就算是副专员,想要和他单独见面汇报工作,都必须先和秘书预约。他刚来,可得有多忙?”
“班子里的人都见不过来呢,哪有时间接见我们?”
“所以,马总,你的意思呢?”
陈予权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问道。
他总觉得,老马话里有话,这么急着催他回来,不是诉苦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