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富人啦!石崇、王恺之流,望尘莫及!”
两人一路浏览过去,但见古玩室内除了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之外,陶瓷书画、玉器铜器亦是应有尽有,且无一不是绝世佳品。整个古玩室俨然宝库一般。羊恭笑道:“按照江湖惯例,通常都有一个传说中的宝藏,然后天下人,无论是官宦世家还是绿林好汉,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江湖盗贼,他们都热衷于这夺宝之类的,结果闹得你死我活。哎!这些群雄夺宝的往事,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要是谁还在厚着脸皮讲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滥调,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青葙道:“可这个宝藏显得俗不可耐,江湖中人就是世俗中人啊!师父常说:人爱富的,狗咬穷的。世人为利而来,为利而往,亦是无可厚非。”
两人行进墨宫深处,忽地发现大量的金缕玉衣,做工十分精细,缝接严密。青葙说道:“这里竟有这许多珠襦。据传这是皇家贵族死后殓服之物,难道这里当真是皇宫?”
羊恭说道:“既然是死后的殓服,那这里应当是墓室!这些人当真奢靡,非但生前享受富贵,死后还要金玉相伴。那些王公不单希望生前能做皇帝,还希望死后亦能做皇帝,如此耗费天下之财力为自己修建皇陵,结果民怨四起。”
青葙若有所思,说道:“我想起来啦!墨门巨子卸任后,就不再涉足江湖,原来是在墨山禁地颐养天年。墨宫建造得极为富丽堂皇,极显王者气派,藏于崖顶中,显然是怕世人知道墨仙表里不一。”
这些传闻,她原是从不放在心上,只是平日闲时,听得师父无意中谈起,才对天下之事略知一二而已。羊恭说道:“墨仙表面上俭朴、崇尚节约,墨仙年老时却是这般的奢侈,生活极度腐化。侠义为本的墨仙尚且如此,更何况大权在握的王公侯爵?可死到临头,才得享富贵,这富贵又有何用?这足不出户的,又何尝不是禁锢?”
心中却道:“这老天待我小羊儿当真不薄,将青葙姐这等大美人和我一起禁锢于此,就算一辈子不出去,又有什么打紧?”
偷偷的看着青葙身影,心中有说不出的美滋滋。两人在墨宫内一番探寻,所见的尽是些奢侈之品,为时一长,心中难免闷气顿生,便出宫外游玩。第二日,两日游玩至一处瑶草琪花之处,置身其中,如同在仙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倍觉神清气爽。羊恭说道:“黄金黑玉雕刻的房舍是墨宫,想必这里是御花园了。”
见御花园中尽是各种珍禽异兽,想必膳房中所需之食便来自于此。青葙穿梭于花草之中,指指点点,一会儿说这个可以入药,一会儿又说那个可以治病,如数家珍一般。她见了金银珠宝倒不是如何的兴奋,见了这些花草,立马神采飞扬,欢天喜地。羊恭紧随其后,美人在旁,千奇百怪的瑶草琪花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青葙忽地叫道:“这里竟有阴阳花!”
羊恭顺着她所指看去,只见一片黑白两色的花朵,黑者如墨,白者如雪,当中最为硕大的竟是黑白相间,甚是奇特。羊恭说道:“白花倒不是什么稀奇,这黑花却是从所未见。这黑色到也罢了,最为奇特的竟是黑白相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花却是黑白不分,颠倒阴阳!”
青葙说道:“其实,最黑白不分的,是人。”
羊恭笑道:“世间的是非黑白,难说得很。这一黑一白,这就是阴阳花?这名字倒是极为贴切,姐姐如何识得?”
青葙说道:“我曾听师傅说,祖师爷留下的医书有记载,世间有一种花名叫阴阳花,有麻汤散的神效,可减轻病人痛苦。只是这种花极为珍稀罕见,我见它们生得一黑一白,从未未见,想必是阴阳花。”
羊恭说道:“姐姐此来,便是为了采摘阴阳花?”
青葙说道:“我也不知这墨山竟有此花。我此番外出药圃,一来是为了采药,二来是为了避敌。不意慕容寒竟尾随而来。”
羊恭笑道:“其实,咱们能来到此地,还是拜慕容寒所赐。”
提及慕容寒,问道:“你与慕容寒有仇吗?”
青葙道:“我根本不识此人。她那日突闯百草园求医,一见到我,就说我是她仇人的女儿。为了逃避她,只得戴着那张丑女人皮面具,掩饰真面目。”
羊恭忽有所悟,问道:“你师父到底是男是女?”
青葙瞪大眼睛,不知他为何问得如此突然。羊恭说道:“按照江湖轶事,通常有些做师父的就是做娘的,到后来又得牵出以往一段令人心酸的情孽什么的。这是老掉牙的啦!说不定你这位神兮兮的师父就是如此。”
青葙道:“原来又是你的江湖惯例。我师父是医术高明的老人,可不是女的。”
羊恭问道:“啊!我忘记啦!你师父是天德君。这天德君叫什么?”
青葙道:“师父就是师父,从来不知名讳。更不知天德君是何人。”
仍是不住的留恋阴阳花。饱了一番眼福后,两人转过花圃,却见空旷石头地上竖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当中一柄开天大斧当真如劈天一般擎天而立。羊恭见过胡一刀的青龙偃月刀,它大展神威时,亦是这般惊天动地,此时见到这开山大斧也不觉惊奇。青葙指着大斧下的一块石碣说道:“这是盘古开天斧,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神兵。使用如此神兵之人,想必是玄术通神。”
于是一路看过去,无一不是修仙之人的法器。他曾见过匈奴神箭队众巫师的法器,亦是诸般无所不备,但与眼前这些流光溢彩的相比,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此间的神器,诸如玲珑聚魂鼎、归魂铃、混元霹雳印、降魔琉璃环等,无一不是上上之品。羊恭说道:“看来,这些都是降妖伏魔的神器法宝,想必是出自名门正派之手,却不知为何全都汇聚于此,且被封了印?”
忽地想到胡一刀讲的江湖往事,说道:“我曾听老胡说过,秦一统六国后搞了个焚书坑儒,收缴天下兵器,天下各家各派的修真的法门亦是在劫难逃。想必这些就是被他收缴的法器,但为何会云集于此?”
青葙自然亦是满脸茫然。羊恭见各种神兵利器琳琅满目,忍不住说道:“神兵门以打造和贩卖兵器为生,但都是些实打实的兵器,若是能将这些法器尽数弄下山,让它们重现天日,神兵门必定关门大吉。”
青葙应声道:“倘若将这些药草尽数搬下山,神农帮照样要喝西北风。”
说到“西北风”一词时,语气似乎有意识的加重。羊恭听惯了江湖故事,立马听出其中的不对劲,问道:“难道姐姐痛恨神农帮吗?”
青葙说道:“我们与神农帮无冤无仇,但他们却多次派人来药圃,强令咱们不得私下给穷苦百姓施针问药。”
羊恭失声叫道:“当真是岂有此理!锄强扶弱是行侠,这济世施药同样是行侠。神农帮身为中原门派,竟然不允别人行侠,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怪不得老胡要大闹锱铢门。原来,这些家伙真的不讲侠义。”
说得一时激动,忍不住往身旁的一件法器重重一击。突然,一阵七色霞光从法器中闪了出来。羊恭略觉奇怪,只见被击打的那件法器正是一柄如山般的大剑,名号辟邪。辟邪大剑当空晃动,跃跃欲动,如临大敌一般。羊恭心道:“难道四周有妖气?”
却觉胸口莫名其妙的一痛,震得天旋地转,那柄辟邪大剑正是朝着他疾扑而下。羊恭禁不住暗问:“月华夫人和焚姑都认定我就是帝尊,傲巴骂他们想方设法要夺我身上的妖灵之力,此时这些降妖伏魔的神兵法宝也也攻击我,难道我真的是妖?”
想到这里,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眼见大剑劈来,本能的挥动杀猪刀,当空便是一痛狂劈。随即那辟邪大剑又是一动不动,天地归于平静。羊恭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是眼花,先前所见的一切只是一阵幻觉而已。便在此时,忽听得青葙一声惊叫。羊恭收住杀猪刀,跑了过去,只见青葙跌倒在地,身子正好撞在法器伏魔鼎旁。眼见于此,羊恭不惊反喜,因为青葙是人不是妖,而这些被封印的神器法宝也攻击她,因此自己未必就是妖。想到这里,忍不住发笑。青葙见羊恭竟尔发笑,颤声喊道:“冷!”
只见她眉心、额头结着一层寒霜。羊恭觉得奇怪,说道:“此时正是大热天时,墨宫虽在崖顶苦寒之地,却是一片清凉,缘何姐姐会冷?”
着手处,但觉青葙冰雕雪塑的一般,奇寒彻骨,说道:“都怪小羊儿不好,不敢替姐姐换衣衫,以致生病着凉。这里尽是绫罗绸缎,我立马去给你搬来驱寒。”
青葙却摇头说道:“没用的,这寒气从体内发出,任何保暖之物全然无用。”
羊恭不解,问道:“世间焉有此理?”
他不信邪,也不等青葙回应,就去翻箱倒柜,将绫罗绸缎搬了出来。正欲往青葙身堆去,却见她满脸红扑扑的,嘴角干裂,额头上不时的直冒汗珠,问道:“姐姐,你先前不是冷得吗?为何冒汗珠了?”
青葙沙哑的说道:“热!”
这绝顶之上终年冰封,青葙却是直冒汗珠,足见其体内炽热难当。羊恭更是不解,问道:“姐姐为何转眼间由冷转热?”
青葙说道:“我中的是慕容寒的阴阳镜,寒热毒袭体,阴阳离魂。”
她精通医理,自然知晓这咋冷咋热的,是阴阳镜所致。羊恭想起自己尚在冰河时那一阵冷热,痛楚难当,心想:“我隔着杀猪刀中了这阴阳镜,尚且觉得冷热相煎之苦难熬。那两道豪光,直接打落在姐姐的身上,姐姐岂不是远比我难受百倍?老胡和孟君婆婆这等高手双双运力相抗,也无法抵御,更何况是一弱女子?”
羊恭一下子慌得手忙脚乱,说道:“姐姐,你识得医术,如何医治这阴阳镜之伤?”
青葙竭力平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寒热掌应该是从阴阳神掌变化而来。这种掌有可能是阴阳神掌,要治这种掌伤,须同时极阳和极阴的功力方能凑效。师父留下的医书只是略提到,除非埋在树下的……”羊恭急道:“可此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何去找功力极阳、极阴的人?世上恐怕只有慕容寒一人能救得姐姐的性命。”
念及于此,心中黯然。眼见青葙酷热难当,自己束手无策,不由得焦躁不已,突然跳了下来,兴奋的说道:“我想起来啦!墨宫的石壁上有不少字符,似乎是各种修真之法,或许能找到阴阳神掌之类的。”
青葙却道:“阴阳镜的寒热毒已深入我的脉络,即便有各种修真之法,我亦是无法练功。”
羊恭虽不喜修炼,但听胡一刀讲得多了,对这些真法也并不陌生,立马接口道:“这些修真之法自然是由我去练。只要随便挑几门极阴极阳的来练,定可救姐姐!”
青葙道:“世上哪有这般轻巧之事?更何况,这身寒热,全拜慕容寒所赐。”
羊恭说道:“姐姐身上中的阴阳镜,推究根源,还是因为我。慕容寒说,这阴阳镜是借我体内一股什么怪异之力才修炼成的,她以此镜打在我身上时,若非我用杀猪刀挡隔,也就不会落在你身上。一人做事一人当,姐姐的伤病因为而起,我小羊儿自然要负责到底。儒门恭子,岂会是如此没担当的人?”
心中暗暗欢喜,因为这正是讨好青葙的良机。他原本不信自己体内有什么怪异神力,但自被傲巴骂和笑不死一番设计吸取灵力后,才不得不信以为真。当即将青葙扶到石壁前,抱着丝绸到水潭边搅拌了几下,快步而回,不住的在石壁上拭擦,石壁上的字迹图形立马显露在眼前。羊恭兴奋的说道:“姐姐,你看,这有不少修真法门,不知能否用得上?”
扶起青葙上前察看。他曾跟随胡一刀修仙练道,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但石壁上图纹乃行宫运气之法门倒是可以辨认。青葙摸着石壁上的字,缓缓的念了起来:“五心朝天意守阳,火龙百会日涌泉,真阳罡气盈三关……”逐句的读了下去,读完一大半后,水迹水迹干枯,字迹图形又立马隐退。羊恭又用湿绸缎去抹,石壁上水迹斑斑,字迹遇湿即显,水干处字迹渐隐。青葙读完一段后说道:“这一门是刚猛一路的内功心法。”
她不是修真之人,武学修为亦是尚浅,但精通医理,自然能分辨得出,这是一门纯刚阳威猛的修真之法。慕容寒运阴阳镜对付羊恭时,她能从其手法中辨认出阴阳,自是因为她精擅医理的缘故。青葙又挑了另一门来读,然后说道:“这些确实是修真之法!”
羊恭手舞足蹈,跳了起来,说道:“太好啦!太好啦!青葙姐有救啦!”
青葙拖着羸弱的身子,一连看了好几处石壁,又道:“这些法门并非出自一家,而是天下各派均有所涉,且详尽记下如何扬长避短之法,精益求精。”
羊恭道:“墨仙本事当真不小,非但将天下的神兵利器尽数汇聚于此,且还将天下的武学也尽数汇聚于此,实属不易。非但如此,各门武学还有详尽易懂的法门,令修习之人趋吉远凶,避免走火入魔,事半功倍。却不知有没有阴阳大法?虽然要修炼好一门法门不知多耗费多少时日,但此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聊胜于无。”
青葙说道:“小羊儿,你可要想清楚啦!天下法门千奇百怪,所谓的修真,更是逆天而行的事,若无高人从旁指点,往往凶险无比。轻则损害筋骨脉络,重则……重则……”羊恭说道:“能修习天下法门来替姐姐治伤,当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姐姐不是说,这里每种法门均有扬长避短之法吗?”
青葙问道:“你是因为我长得漂亮,才这般待我好,还是你真的喜欢我?”
羊恭素来受母亲羊剑容的冷遇,除了阿风之外,从无其他女子待他如此。虽然焚姑对他千依百顺,更是甘愿舍却性命相救,但在他眼里看来,焚姑毕竟是妖。此时,青葙即便是一个相貌平常的女子,他亦会这般热衷修习,说道:“自然是喜欢姐姐!”
青葙知道他口中“喜欢”所指。眼见左手无事,又别无它法,青葙当即就近挑了几门相对容易入门的修真之法,说道:“你就先练这一门刚猛路子的吧!”
羊恭挠头,说道:“只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平日不爱识字,因此这些家伙也不认得我。”
青葙既觉欢喜,又觉好笑。羊恭又道:“你教我认字,我修习玄术替你除毒。公平交易,无拖无欠。”
心中却暗自得意:“这一番除毒后,何止是有拖欠?简直是大有牵连了。”
青葙见羊恭说话似乎挺有一套,但本意全是孩童的心性,暗觉自己好笑,当即一字一句的将石壁上所载的法门念给羊恭听。羊恭跟随胡一刀学过一些真法,于调运内力这些法门并不陌生,只要青葙读完石壁上的内功心法,即可依法而练。正所谓: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羊恭一心想学全石壁上所有的法门,又觉得可以救得自己的“媳妇儿”极是好玩,练了这种刚猛的法门后,非但觉得认记了不少字,且渐觉豁然开朗。休息了一整夜后,次日,青葙挑选了一门相对容易入门上手的心法口诀,说道:“这是刚猛一路的法门,练成之后,可借助其刚猛之力将寒毒驱至一点,然后吸出来。这一门功夫若是由成年男子来练,想必事半功倍。”
羊恭说道:“此时,我若是男子汉便好啦!”
青葙一愣,随即明白他的心意,知道他说的是,如果是个男子汉修炼了这法门后,可以让功力更威猛,心中却想:“你此时若是男子汉,我们孤男寡女的,岂不是更糟糕?”
见他只是一个未谙男女之事的少年,心中便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