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的调查简报，标识清楚每具尸骸的身份信息、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调查、死因、死亡时间、疑似凶器、犯罪嫌疑人侧写、遇害或失踪时的监控录像…… 简明清晰，不管内行人还是外行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大统领阁下海内斯，眼里都是红血丝，整个人都疲倦不堪，还是硬撑着开会。 几十个联邦大部长严肃就坐。 除了一半左右是同派的元老，由民进派亲手扶上来的，以司法部大部长为马首是瞻。 其它大部分来自保守派，对军部大部长言听计从。 竟无一人能分担。 大家都努力不说话，等待大统领阁下做决定、担责任。 国安部的情报局局长，率先发话： “要如何交代，犯罪嫌疑人都是超能怪物？”
“有监控，有生物证据和颗粒残留证据，如实交代。”
卡尔平静道。 这些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千万遍了。 尸骸大部分是保守派或支持的人，故意做出民进派报复坑杀的样子，其心可诛。 别说群众，整个保守派和军部，都表面摆出一副等待联邦交代的姿态，背后大骂大统领府肮脏龌蹉，道貌岸然伪君子，偷偷坑杀保守派的人来赢得大选。 即使有证据甚至监控录像，军部一直觉得保守派有参与。 军部大部长全程黑脸，一语不发，整出一副“你们最好给军部一个交代不然有你好看”的先入为主样。 即使证据确凿，保守派还是觉得损失了好几个亿，对虚无缥缈的超能人怪物无从恨起，只好把火全撒到仇敌民进派身上。 外界早就把这件事定姓成派别迫害，保守派乐见其成，总是苦大仇深、天天要大统领府给个交代。 这件事不是保守派自己做的，他们也未必关心死者们，只是时机太巧，瞌睡有人送枕头，钱大把大把砸，誓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结束民进派五连任大统领的局面。 卡尔敢肯定，蠕虫怪伊斯诺埋了这么多人，相当于给民进派埋个定时炸弹。 既能削弱保守派的力量，又能借此给民进泼脏水，阿波罗坐享其成。 对外关系政务的长官，摆出早已准备好的方案和风险评估结果，千篇一律的话题讨论，依旧没有到头。 赞成公开调查全过程和结果的，几乎是保守派的人，他们想将无能的民进派大统领府摆在世人面前。 反对公开全过程的大部长们，几乎是中立派，就怕引起恐慌。 增加政务和下台危机。 而主张部分公开的，都是民进派的大部长们。 卡尔还是比较认同他们的考虑。 民众不乏愚昧的九漏鱼（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让他们全知道，不但不懂，还会用他们狭隘的认知，狠狠抨击联邦的司法，扭曲事实。 但若一点都不让公众知道，保守派花钱请的人就会高调上房揭瓦、借题发挥说联邦大统领府忽悠民众、漠视知情权、可劲儿诋毁民进派…… 不管做不做都会腹背受敌，还不如开个口子，爱咋地咋地！ 卡尔没把威廉阁下许诺给他的副部长当回事，也没真想英年早衰、荣登高位，只是纯粹地不希望联邦被一群财阀傀儡把持，更不想阿波罗这种昏君暴君上台。 威廉阁下是他心中最优人选，卡尔满腔热血为之奋斗，心甘情愿，不求回报。 这样才不至于患失患得。 再说，他只是个代理局长，等霍普森老爹一醒，兴许就不用天天跟一群半只脚进棺材的老大爷们斡旋……卡尔在联邦权力天花板的老大爷们一言一语你来我往斗嘴里，走神了…… 霍普森老爹做完全世界最先进、风险最大的换脑手术，已经解冻完毕，恢复部分生命体征――心跳和自主呼吸。 卡尔没想到，几十年前提出来的冷冻人项目，成为现实。 谁都不能保证霍普森能活。 光是解冻的过程，科学家们就要面临几千几万次的挑战。 细胞活力、休液稳定、内脏器官、神经末销、眼耳口鼻、大脑恢复度…… 每一个难关，都是生死之战。 科学家们要保住霍普森的命，才能知道实验结果。 而卡尔十一兄弟姐妹花了联邦那么多钱，冒着巨大风险，也是拼一点未知的希望。 万幸的是，经过科学家们的努力，解冻后的霍普森老爹，内脏器官无损、绝大部分神经末销完好，恢复部分心跳和自主呼吸，更是给全人类医学界带来地震般的研究成果。 诺贝尔医学奖正在赶来的路上。 患者能不能自主呼吸，是脑死亡和植物人的分界线。 虽然霍普森老爹还不能离开呼吸机、心脏起搏器、体外循环机等医疗器械，恢复自主呼吸，便已超过卡尔的最低可接受预期了。 植物人也有苏醒的机会不是么！ 科学家们把霍普森老爹的脊髓，跟捐献大脑志愿者的脑髓链接，足足接驳了几万条神经。 心跳和呼吸功能正在复原，就说明新大脑它开始工作了！ 经过全联邦最顶尖生物科学家一星期的悉心料理。 今天再次传来好消息，让卡尔卸任回去伽利略州局的心愿更近一步――霍普森老爹的肾脏制造出niao液、肠里有排泄物堆积，还观察到胃部蠕动痕迹…… 这让家属和整个极限生物实验室大受鼓舞。 即使人还没醒，大家早就做好老爹生龙活虎、科学家功成名就的一手准备！ 当初他们兄弟姐妹没有赌错。 群组里每天都很关心老爹的进度，一点点的恢复，让所有人充满信心，每天最大乐趣就是收到老爹进步的消息…… 卡尔把注意力从胡思乱想里拉回来，大部长们还在争。 办案查案属于司法，不属于联邦行政、财政、民生和统筹规划范畴，不需要议会表决，只等大统领阁下点头。 海内斯阁下显然考虑这么多天，心里有答案。 关乎民进派下一任大统领候选人的成败，他不敢轻易做决定。 对外关系事务局负责人列出的各种风险评估和方案当中，就有开新闻发布会道歉致哀的选项。 给死者家属丰厚的补偿、承担丧葬费等，不用他操心，福利部自会操办。 要对政敌表现出极为宽容的大方和愧疚，海内斯阁下一开始是不愿意的。 这事儿说不准，军部也有嫌疑。 如果保守派这次，又故技重施，跟阿波罗联手，把选票集中在朱莉阁下身上，岌岌可危的威廉肯定得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