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责任在我,愿受家法惩治。”
最后一句话,陈玉楼是梗着脖子说的。
倒不是说陈玉楼是个不能承受失败的人,但他一心想要在老爹面前证明自己的能耐,结果在瓶山摔了个大跟头,又听到老爹旧事重提,心里不爽而已。
老把头没看陈玉楼,答道:
“罚肯定是要罚的,不过,我听拐子说你为了保护被滇军抓住的弟兄,以身犯险回去找马振邦,低声下气让他放松警惕,最后亲手把他杀了是吧。”
陈玉楼“嗯”了一声。
这事对他来说是个污点,太丢人了,他不愿多提。
“你想骂我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陈玉楼不耐烦道。
老把头摇了摇头,放下烟枪,道:
“儿啊,你还是不懂,你想向我证明你的能力,但我怎么看待你,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卸岭派的门人是怎么看你的,”
“如果他们只是屈从于总把头的权力,而听从你的命令,这说明你是一个失败的卸岭魁首,”
老爹的话让陈玉楼陷入沉思。
老头继续说道:
“可我看了下,跟着你回来的弟兄们,都是真心服你的,而不仅仅摄于总把头的权势,我也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才做到这一点的。”
“人老了,就跟这烟袋锅子一样咯,不中用,说不定哪一天烧着烧着就没了,一两次失败,不算什么。”
顿了顿,老把头摆手,
“以后有什么事,你自己决定便是,不用跟我禀报,我也不会再让拐子去当传话筒。我乏了,你出去吧。”
听到这,陈玉楼眼中流露出惊讶,不解神色。
听这意思,老把头是承认他了!
回过神来的陈玉楼嘴角勾起,笑道:
“是,父亲。”
等陈玉楼走后,老把头这才抬起头,看着陈玉楼远去的身影,勾起嘴角。
画面一转,晚上,卸岭营地广场。
喧闹声,碰杯声,喝酒声,吞咽声,声声入耳。
每一次下墓回来,卸岭派当天晚上都会举行庆功宴,这是传统,这一次也不例外。
看着兄弟们一解苦闷,高高兴兴地喝酒吃肉,陈玉楼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他坐在木台上的酒席,跟他一起同坐的只有鹧鸪哨一人。
就连拐子也只能站在一旁,不得入席。
原本罗帅也有资格同坐的,但...
“来,兄弟,喝一个。”
“陈兄,敬你。”
经历过生死,鹧鸪哨和陈玉楼之间的客气少了不少,两人碰了下杯,一口喝光碗里的酒。
陈玉楼放下酒碗,轻叹道:
“兄弟,自打我们认识以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坐下来好好吃饭。”
鹧鸪哨面露缅怀之色,道:
“我们搬山在外奔波,风餐露宿,但求吃得心安,那就是好饭。”
陈玉楼点了点头,顺着话茬道:
“我很好奇一点,贵派门人要是成婚了,会退出搬山么?还是说继续奔波?”
鹧鸪哨笑了笑,没回话。
陈玉楼继续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起来,搬山如今只剩下兄弟你一人,虽说寻找雮尘珠是搬山魁首的使命,但延续扎格拉玛一族的血脉,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吧。”
顿了顿,他轻叹一声,
“原本有花灵,有老洋人,这事还没那么急,可现在只剩下你一人,延续血脉一事该想一想了,鹧鸪哨兄弟。”
鹧鸪哨似乎猜到陈玉楼接下来的话了,尴尬地笑了笑。
陈玉楼继续道:
“我也不遮遮掩掩了,兄弟间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呢,有个妹子,年纪不小了,像个男人一样到处乱跑,干些危险的事,我很担心她会像昆仑一样,所以...我想把她许配给你。”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陈玉楼没明说,但他说的妹子是谁,傻子都知道。
站在陈玉楼身后的拐子捂嘴直笑,跟陈玉楼一样看向鹧鸪哨,等待他的答复。
鹧鸪哨沉默几秒后,道:
“多谢陈兄美意。”
听到这,拐子和陈玉楼心里“咯噔”一下,以为鹧鸪哨要拒绝。
陈玉楼连忙道:
“鹧鸪哨兄弟你别急着拒绝...”
可陈玉楼话还没说完,鹧鸪哨继续道:
“她若愿意,我自不会拒绝。”
啊?
陈玉楼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和拐子面面相觑。
这,这就答应了?
鹧鸪哨看到陈玉楼这反应,笑了笑:
“陈兄莫不觉得我会拒绝?”
陈玉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这答应得太痛快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我还没说是哪个妹子呢?”
这回轮到鹧鸪哨愣住了,反问道:
“难不成,陈兄还有几个妹子?”
“可以有!”
陈玉楼一拍桌子,一本正经道。
可下一秒,他就笑了,拿起重新盛满酒的酒碗,跟鹧鸪哨碰杯。
一口干掉酒碗的酒后,他才叹道:
“红姑身世可怜,我一直将她当做亲妹妹的,这次活着回来,我不想让她再跟我了,只想她能有一个好归宿,嫁个好人家。鹧鸪哨兄弟,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敢欺负她,我不会饶过你。”
鹧鸪哨微微颔首:
“放心吧。”
两人又碰了一轮酒碗后,陈玉楼问道:
“这事我去通知,还是你跟她说?”
陈玉楼用眼神示意木台下,时不时抬眼看过来的红姑娘。
原本红姑娘正和身边的卸岭门人猜拳,喝酒,她的脚架在凳子上,动作很是豪迈。
可察觉到陈玉楼和鹧鸪哨投来的目光后,红姑娘马上将脚放下,摆出一副矜持模样。
看到红姑娘状态的转变,不管是陈玉楼还是鹧鸪哨,都不由地笑了。
看着红姑娘那红彤彤的脸,鹧鸪哨勾起嘴角,抬起酒碗,虚空朝她敬了敬。
红姑娘勾起嘴角,也拿起酒碗,咬着红唇,很是女儿家地轻轻抿了一口。
这让坐在红姑娘身旁的卸岭门人都看呆了。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红姑娘?
放下酒碗后,鹧鸪哨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陈玉楼:
“这事,我亲自跟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