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将军节哀!林夫人已经去了!”产婆小心翼翼的劝道。
看到这一幕,产婆和丫鬟都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在门边站着的蓉姨娘,小声嘟囔着:“妹妹,都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在林府谈论沈家的事。”
林老夫人听得下人汇报,也急匆匆的赶来了,丫鬟们纷纷让路。
“可怜的孩子!”这句话说得不仅仅是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说得更是沈寻双。
“母亲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你放心的去吧!来世我们还做一家人!”林老夫人说完又对林长召说:“召儿,双儿走了,你还要活下去,为了你们的孩子,为了林家。”
林老夫人经历过身边人离去的痛,她懂得林长召此时的心情,但她更明白,这个时候应该打起精神,因为未亡人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林长召已经停止哭泣,坐在地上。
林老夫人见林长召不为所动,无奈对丫鬟说道:“通知王总管,发丧吧!”
“产婆,把孩子抱过来老身看看。”
两个产婆一人抱着一个,走到林老夫人面前,林老夫人看向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只见闭着眼睛,哭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林老夫人把手放到孩子脸上,孩子的哭声立刻小了,脸往林老夫人的手上凑,林老夫人不忍再看。
“抱去给奶娘吧,让她好生照顾,如有差错,定不饶恕。”
之后又安排府中的绣娘,为两个孩子多赶制些衣服。
等一切安排好,林老夫人走出房间,外边的下了大雪,这雪不仅掩盖了之前的下雨的痕迹,还和白幡混为一体,说不出的哀伤。
“看来老天也在替双儿惋惜。”
不仅如此,就连路人看到林府的白幡之后,也纷纷叹息林夫人命薄,可怜了还未知事的孩子。
此时,宫中司天监的一个小司吏望着飘洒的雪花,呢喃道:“乾坤有命,富贵在天。”像是预示着什么。
林老夫人年岁大了,林长召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后面的事则有蓉姨娘打理,倒也尽心尽力,也幸亏如此,不然蓉姨娘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同宗的人都赶来吊唁,沈家人却一个都有来,沈家人没有来的原因,刚好就是沈寻双去世的起因。
沈家家主吏部侍郎——沈邢庚,与刑部侍郎,还有监察使一起弹劾一个官员贪赃枉法,买卖官位,不料另外两人突然反悔,没有参与弹劾,反倒把证据销毁,从而告知皇上,是沈邢庚的参与其中,甚至是主使,利用职务之便销毁证据。
两位大人言辞凿凿,沈邢庚百口莫辩。
朝堂之上,分为两派,一派要求严惩沈邢庚,以振朝纲。
一派则相信沈邢庚的人品,认为此事有待调查,请皇上专人调查,还沈邢庚一个清白。
朝堂上的争辩,皇上一时无法定夺,于是派人将沈邢庚关押,沈家家眷在沈府禁足,等待调查。
林长召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刻进宫面圣,皇上回答:“清者自清,如果沈邢庚是清白的,就会平安无事。”
无奈林长召只能先行回府,回府后因担心沈寻双受不了打击,便让全府的人在近期不要随意出入,除了必要的采买。
府中也不能传任何关于沈家的事,整个府里只有沈寻双一人不知,就连沈寻双的丫鬟都换成了老夫人旁边的人,生怕丫鬟说漏了嘴。
只是有些事情偏不遂人愿。
当日,蓉姨娘的娘家嫂子来看蓉姨娘。
“叶语蓉妹子,我几个月前给你的药,吃着可好?”
“没什么反应,只是感觉近日胃口好了,都有些胖了!”
“胖了好,胖了就证明受补,趁那人有身孕,你可要抓紧了,最好一举得男。”叶语蓉的嫂子陈氏笑的合不拢嘴。
“嫂子,你说什么呢!还没有反应呢!就说一举得男!”
“早晚的事。”陈氏是过来人,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你说你跟林将军多年,都五年了,好生养的三年都能抱两个了,五年孩子都能上学堂了!你还比沈寻双大一岁,人生能有几个五年,你没看林老夫人多喜欢沈寻双,还不是因为她那肚子争气,你不抓紧时间,到时候有你后悔的。”说完脸上不见来时的笑容。
陈氏每句话都是为叶语蓉着想,叶语蓉心中也是一暖。
“多谢嫂子提点,语蓉失礼了。”
“不妨事,不妨事,都是自家人,你能明白嫂子的苦心就好!”看叶语蓉道歉,陈氏面上好看许多。
现在叶语蓉的哥哥和陈氏本就依附着叶语蓉,要不然怎么可能离开那小山村,来到京城,所以陈氏不计较这些。
陈氏跟叶语蓉又聊了些密事,弄的叶语蓉从脸上红到脖子,陈氏见说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要走。
叶语蓉让丫鬟拿来一个荷包。
“嫂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陈氏看了看荷包,心中欢喜,面上也不表现。
“你看你这不见外了,嫂子帮你不是应该的。”嘴上客气,手上却很诚实的接过。
“那嫂子就先接着了,下次在给你带些药来。”
“让嫂子费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送送嫂子吧!”
“也好。”
于是姑嫂二人向大门走去,天空灰蒙蒙的,马上要下雨。
叶语蓉一看天说道:“嫂子,这天看样子要下,拿个雨具再走吧!”
“还是你心疼嫂子。”陈氏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丫鬟回去拿雨具,陈氏又忍不住叮咛几句。
“嫂子说的话你可一定要放心上,我可听说沈家出事了,不知道会不会牵连沈寻双,你可要好好把握。”
“嘘,嫂子,将军发话了,林府不许谈论沈家的事,违者重罚!”说完环顾一下四周。
“怕什么,就你我二人说说悄悄话而已,这又没别人。”
“你们刚才说沈家怎么了,牵连我什么?”说话的正是因为嫌屋内闷,出来散步的沈寻双,此时她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
姑嫂二人被这一句话吓了一跳,叶语蓉最先回过神:“没说沈家,夫人一定听错了。”
“她不说,就你来说吧!刚才谈论沈家什么?”沈寻双看向陈氏。
陈氏一时语结:“奴家。。。。。奴家。。。”
“夫人,我嫂嫂是说她们家对面的申家,不是沈家。”
“对对对,夫人,奴家说的是申家。”
“你既然不跟我说实话,那我们一起去见老夫人。”
“别,我说。。。”
“嫂子。”叶语蓉伸手拉了拉陈氏衣角。
“就算我不说,夫人也会知道的。”陈氏转头对叶语蓉说道,之后又弓身对沈寻双说道:“夫人,奴家说完之后,您可否放奴家走。”
“你先说。”
陈氏只好将听到的事情都告诉了沈寻双。
“不可能,怎么会,父亲不会的。”着急的沈寻双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要找老爷问清楚。”说着沈寻双就不顾七个月的身孕,急匆匆的走了。
“夫人,小心身子,您不能去。。。”叶语蓉着急的大喊。
沈寻双怎么会听她的,又加快了脚步,因为肚子挡住脚下的路,又因为走的急,不慎跌倒。
顿时传来三声惊呼。
一声是沈寻双,一声是叶语蓉,另外一声是沈寻双去拿雨具的丫鬟。
陈氏一看沈寻双跌倒,忙趁乱溜之大吉。
丫鬟首先上前去扶沈寻双。
“疼,肚子。”
可是沈寻双跌倒之后动了胎气,不能站起来。
“快去多叫几个人,再让人请大夫和产婆来。”叶语蓉对沈寻双的丫鬟说。
沈寻双的丫鬟因刚才离开,没有照顾好沈寻双,这次有些犹豫,不敢离开。
“快去呀!夫人要有个好歹,你我都担待不起?”
丫鬟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去了。
叶语蓉又指挥刚回到身边的春桃:“去通知老夫人和老爷。”
之后又把沈寻双扶正,靠在自己身上。
“夫人,放松,吸气,吐气。”叶语蓉虽没生育过,不过也知道些,陈氏生养过,有些事对叶语蓉说过一些。
“疼,啊!。。。。我。。见。将军。”
因疼痛沈寻双说不出,完整的话。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忍一忍。”
“救。。呃。沈。。家,冤枉。。。”
“夫人,别说了,保存体力。”
沈寻双听了叶语蓉的话,咬住下嘴唇,不再讲话。
沈寻双毕竟是京城的大小姐,从没有忍受过这种痛,脸颊和额头出现了汗珠。
这时天公不做美,下起了雨,丫鬟刚拿的雨具丢在一旁,沈寻双靠在叶语蓉身上,叶语蓉无法挪动。
情急之下叶语蓉把沈寻双的头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雨。
雨落在叶语蓉的身上,打湿了头发和衣服。
还好家丁们及时赶到,把沈寻双送回了院子,地上留下一片的血迹,很快被雨水冲洗干净。
春桃为叶语蓉打上了雨伞,一路跟着来到了沈寻双的院子。
房间里面产婆和丫鬟在忙碌,叶语蓉打算换件衣服在过来,不等换完,林老夫人就派人来请。
到了主厅,林老夫人拿着权杖坐在上首,林长召面对林老夫人,叶语蓉进去时看到的是林长召的背影,但是能感受到林长召的气场。
果然,叶语蓉一进去,林老夫人就让起跪下,叶语蓉刚跪好,林长召就打翻了桌上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