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以同等的态度说道：“这不是差了点吗？”手上的橘子扯不动了，她抬头对上魏澜的眼神，萧枣说不上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看着令她心里毛毛的。
魏澜是清楚的，自己这一副失陷、失望、失落的丢人模样。但他马上收住了，把垃圾桶拿近些开
始为她剥橘子。“这次傅龙超常发挥，如果前两年不落下课程是个直升的苗子。可惜这次你们俩
都差了点。”魏澜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你是想和傅龙分到一个班吗？”
萧枣愣了一下，她没有这么想，她摇摇头。
“我知道你还很迷茫，但也至少对自己负……其实我认为你可以考虑一下附高，然后再慢慢寻找
你的兴趣。”魏澜缓和下情绪，继续点破道：“如果你没有和他对答案，如果第二天的考试没有
压分，你原本可以考取五十名、六十名……而不是七十五名。”
接过对方递来的橘子，萧枣将一整半的橘子塞入口中保持沉默，在魏澜的眼中等于默认，见她的
脸颊可能是因为低烧、或是有些缺氧、也可能是被他气得有些微微泛红，魏澜才意识到今天真的
说了太多不经过大脑的话，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在又一阵双双沉默后，牵过萧枣的手腕将她的手
背抬到自己的额头上。
“我……大概也有点发烧了，”才说了些没有轻重的话，“萧医生帮忙看看多少度？”
萧枣警惕道：“这不会也是我发烧那次给你说的吧？”
魏澜点头。
“这个是我瞎玩的，不作数。”
“瞎玩的？”
萧枣告诉他，小时候有一个假期妈妈回老家，留她和她爸两人在家。别看她爸成天都在解决别人
家的鸡零狗碎像个居委会大哥似的，其实生活能力很低下。那几天不知怎的老爸就感冒发烧，只
有小枣忙前忙后地给萧爸退烧，萧爸竟然被自己贴心的小棉袄感动哭了。小枣却以为老爸是因为
生病害怕哭的，就用自己的额头靠上他的额头，说自己是额温枪，很标准的，爸爸的温度已经下
降了。
此后萧爸逢年过节都不忘回家炫耀一把有这么个贴心的女儿，而萧枣则是把脸撇到一边根本不愿
意承认。
萧枣那张臭脸好像对谁都爱答不理似的，但有时候却有着连她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温柔。难怪顾于
蓝评价她：“有时候神明大人给予别人的关心，比她自以为的多。”
萧母生怕错过一线吃瓜，只随便在楼下菜铺捡了些好菜便匆匆上楼了，进了门却发现气氛不同她
出门前的自在……怎么，还闹僵了吗？萧母捻手捻脚地进了厨房，等饭做好了才叫他俩来吃饭。
午饭时萧枣一如既往地不怎么说话，倒是魏澜和萧母交谈甚欢，尤其是一聊到棋牌麻将的话题萧
母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收不住，难得遇到与她有共同兴趣爱好的，竟然还是个小孩子。
魏澜说他还特别去回看了很多年前萧妈指导的一场大运会的比赛，有几个地方还想请教一下。萧
妈看了眼认真吃饭的女儿，心里当然清楚这个小男生是有备而来，欣然地跟魏澜讲述那场比赛。
饭后，萧妈有意地让小枣去洗碗，魏澜提出他洗，说他平时在家洗惯了，于是两个人一起进了厨
房洗碗。萧枣对魏澜是否会洗碗表示怀疑，让他在一旁帮忙就行，没成想最后变成了魏澜洗碗，
她在一旁帮忙。
见三三穿得花花绿绿，洗得勤勤恳恳的贤夫良婿的模样，萧枣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把消毒柜打
开，将魏澜递给她的干净盘子碗筷一件一件放过去，不紧不慢地开始解释：“我本来想考个70名
左右，最好能考个71，72的样子。”
魏澜的动作变慢了，水龙头的出水声音显得更大了些。
“我的确是在控分，也的确是因为傅龙。我高估了他，我以为他能考七八十名，我想如果前70名
有人放弃直升资格，这个直升资格正好落在我的头上的话，他正好就在我后面几名的话，我就将
直升名额让给他，当然，这个几率很小，所以我基本上决定放弃直升和他一起备考中考了。”
这次魏澜没有追问，他将最后的厨具摆好，冲洗橡胶手套，再慢慢脱下，用洗手液清洗双手，那
双手太漂亮了，漂亮得说他会干过活都没人信，更别说刚刚那一套干净利落熟练的动作出自他
手，一面耐心地听她说。
“我的设想中，最好的情况是我们四个一起直升，最糟糕的情况也至少是我们读同一个高中吧。
你和顾于蓝肯定能上直升班的……要知道，跟他浑玩了两年，我把人家成绩搞得稀臭，自个儿也
不好意思考重点高中的，如果我们仨都去读了直升班，最后半学期他会不会放弃也说不准……所
以，算是弥补也好赔罪也好，跟他一起再学半年吧，半年以后，三三，我们附中高中部见。”
曾经顾于蓝问过她的软肋是什么，萧枣摸摸肋骨，心想，也许就是你们吧。
在她尚不明朗的未来规划中，却已经给伙伴们提前预留了位置。所以，萧枣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有人情味的呢？确切的时间已无法追溯，但无论如何，终于把这样的你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