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星阁。
红衣女子盯着谢予音,惊得不敢眨眼睛。
“予音……你刚刚说什么?”
谢予音轻叹一声。
三次了,母亲问了三次了。
她起身,贴在云断烟的耳畔,一字一句地道:“女儿说,有、办、法治父王的病!”
云断烟呆若木鸡,愣了好久。
她伸出手,轻捏了下侍婢的脸。
侍婢啊了一声,委屈道:“娘娘,疼!”
“疼……?”云断烟呆呆的,眼眶瞬间红了圈,“那就是真的……他真的还有救,他真的不用死?”
谢予音含笑点头:“都是真的。”
红衣女子身形一闪,下一瞬,身影闪现到谢予音面前!
“予音,你从哪找的办法?需要什么药方?还用不用邪术?你说吧,我记着!”
谢予音有点头疼。
她揉揉太阳穴,把母亲按回椅子上,一松开,云断烟又弹簧似的弹了起来。
好像之前说“生死有命,这结果也不错的”不是她。
“你别光按我,快说吧!”
“……行,女儿说。”
谢予音列出一张清单。
“这次咱们不用邪术,以用药为主,调理为辅——再用邪术,父亲的身体也受不了。”
“这些,是暗霄门的典籍里写的。我和风弦歌研究了一天,又调整了一下药材。才写成这个方子。”
“虽然见效慢一些,但不会有后遗症,足够他多活个几十年。”
——前提是,谢隽寒不会再自断经脉。
云断烟点头,用邪术还得是暗霄门。
不过……她狐疑地道:“具体呢,真的有这么好?”
困扰他们半年多的病,就这么容易解决了?
谢予音摇了摇头:
“女儿先说结果。就算灵药再神,解除反噬也是有代价的。”
云断烟面不改色,又听小女儿道:“父亲的情况拖延太久,这次调养完后,以后一身内力算是没了,而且不能再练,以后再也别想用邪术了。”
“你的意思,他以后会和普通人一样?”
谢予音点了点头。
“这也是托他有内功的福,换成普通人,这样拖延几个月,连尸体都凉透了。”
她冷静地叙述完,收回医书:“母亲,这样够么?”
“够了够了!”云断烟眸底光芒璀璨,“比起死,损失点内力算什么?我又不是废物,大不了以后我护着他!”
谢隽寒早就隐退了。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交给予音就行。
谢予音微笑点头,和红衣女子分析起药方。
纸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写了三张。
……二人从白天研究到天黑,再次删删改改,制成个最高效的药方。
谢予音扔掉废稿。
“其他东西都能在东昭找到,不过有两味药盛京没有,而且有价无市,不能替代。”
红衣女子贴着她,眼神快要粘到纸上了。
谢予音指着书里的一处内容。
“第一种叫雪翎果,生长在极寒之地。只有身手好、内力极高的人才能找到。”
“第二种……”谢予音道,“也是一种药草,五十年成熟一次,据说只长在南陵的绝壁上。这个要容易一些,我派暗霄门的人去就行了。”
“按照上面的方法来,大概两个月,父亲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云断烟没说话,她指尖摩挲着方子,研究了好久。
这些药都非常罕见,见效又慢,比用邪术麻烦多了,但……她才不想用邪术呢。
药性不相冲,也确实是对症下药的……
“好,母亲信你。”
她这些天翻遍医书,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云断烟松了半口气,整个人半靠在椅子上。
她扬起嘴角:“不过予音,你是怎么发现的?”
某人还伏在桌子上睡觉,谢予音指了指他:“他的功劳。”
“研究药方的人用了点手段,普通人是看不见解法的,我们……”她言简意赅,把之前的事说了。
“嗯……他?”
云断烟眨眨眼,她瞥向风弦歌,像在做梦一样。
她托着下巴,有些感慨:“在我印象里,他还是只会粘人的小哭包。今非昔比啊。”
“那自然。”谢予音挑了挑眉,“女儿的眼光,能有差么?”
云断烟乐了,点了下她的额头。
“行,这件事一出,也不怕御王府的人抵触他了。”
“本来也不敢抵触。”谢予音抱拳,“事不宜迟,女儿后天就去找药材,争取一个月内回来。这些日子,您多陪陪父王。”
云断烟也没多话,点头同意。
她变戏法似的塞给谢予音一罐药:“予音,那里离北华很近,可能不怎么太平,你速去速回!”
谢予音颔首:“知道了,母亲。”
她又行了个江湖礼,收拾出一个人的衣物,一个人的干粮,一个人的药丸……
她刚要出门,就被云断烟扯回来:“你什么意思,这就走了?”
谢予音眨眨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云断烟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指了指风弦歌。
“这次不带他走啦?你们不是像连体婴一样么?”
“这个么。”谢予音有板有眼地答,“父王说了,男人家成天粘着妻子不好,女人家也不能儿女情长。他要亲自栽培小弦歌,不让他出门。要是我有事,自己骑马去得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红衣女子的秀眉越拧越紧,像是能夹死苍蝇。
“所以呢,你就听他的啦?”云断烟冷哼道,“你觉得风弦歌陪着他,或是我每天陪着他,他会选哪个?”
“可是——”
“别可是,你不用听他的。”云断烟翻个白眼,“谢隽寒都虚成什么样了,还指导风弦歌?自己都快趴下了。”
谢予音黑眸转了圈,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但还是杏眼稍亮,“豁然开朗”道:“母亲,女儿遵命。”
云断烟掏出一壶酒,扯了把椅子坐下。
“这几天你就跟他去,我按着谢隽寒,不让他到处乱跑。”
她边喝酒,边自言自语:“先是自废经脉,又是透支身体交代后事,他能耐了啊……等他好了,我不打他两天我不姓云……”
她声音有点大,风弦歌嘟囔了一声,拿衣裳捂住脑袋。
云断烟瞥他一眼:“你快抱你的小驸马睡觉吧,看他这样,胡子都长出来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