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弦歌抱了会谢予音,送她回到卧房。
随后,他一个人来到书房,凝视着散乱的书籍。
房间很乱,少年凝视着满地狼藉,心中聚上层绝望的阴云。
就这样,认命了吗?
风弦歌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那冷淡的声音。
他想救谢隽寒,不单因为他是谢予音的父亲。
当年,他也是听御王的传闻长大的……
风弦歌垂下眼睫,握紧茶杯,眸光渐渐黯淡。偏偏外面又不让他省心,月照、孤光和孤影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他心烦意乱。
风弦歌一阵头疼,手指使力,啪,茶杯粉身碎骨!
门外的孤影听见声音,瞬间闪进门:“殿下!”
“殿下恕罪!”
风弦歌:……
三人瑟瑟发抖,看着有点可怜。
……其实他们声音不大,是他耳朵太好用了。
他抿了下薄唇,冷淡道:“没事,下去吧。”
“是。”最近,除了对谢予音,殿下脾气也没之前好了。
孤影自觉关上门,再也没搞出声音,房间恢复安静。
过了很久,风弦歌渐渐平静。
他重新看向那些书,见它们被茶水打湿,正反面都湿得不成样子。
是刚才打翻的。
他真不小心。
风弦歌眼神一黯,想早点晾干它们,他一伸手,见茶水渐渐染开书页的边缘,染上漆黑的字,让字迹颜色更深。
风弦歌伸手,想抚平书页,人却一下愣住。
等等……
少年眼神一下子凝固。他紧盯着那页纸,像要把书盯出个洞来。
某种从未有过的想法,在心里生根发芽。
邪术、秘术。
常人不知道的秘术……
典籍上不明不白、支离破碎的字……
如果他是教主,手里有本绝密功法,又不想全部透露给别人,他会怎么做?
会不会是……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脑海中电芒一闪,双眼渐渐发亮。
对,他怎么没想到?
要是没孤影,他这辈子都想不明白!
他闷在屋里,忙了一时辰,火急火燎地叫人。
“音音,你快来看,快点!”
他声音都发抖了。
谢予音还在看医书,听见动静,披了件外衣就闯了进来:“小弦歌,怎么了?”
风弦歌深吸口气,拿来一个茶杯。
液体发出苦涩的气味,不是茶。谢予音知道,这是常见的一种药。
她疑惑:“有问题?”
风弦歌握紧她的手:“你看看。”
他把茶杯一下泼在书上,谢予音隐约有了些头绪,但没完全明白。
一刻钟过去,谢予音低头看去。
黑眸猛然一缩。
有字……
在药的浸润下,原本模糊不清的纸,竟然渐渐显现出字迹,而且越来越清楚。
上面写着某种毒的解法,虽然还不是解反噬,但也让人精神振奋了!
“这是……”谢予音脑海中天翻地覆,“等等,让我想想,我先缓缓。”
“小弦歌,你怎么想到这点的?”
“刚才我打翻了水,看到被水染过的字迹颜色更深,和平时不太一样。我就觉得,反噬的其他解法……可能也被藏起来了。”
风弦歌认真道:“前几天也有类似的事,成王妃不是送了双面绣么?只看正面是金龙,而反面是凤凰……都是表面一层,背后一层。”
谢予音大脑飞速运转,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她眼神发亮:“是有这回事,有些门派为了防止功法泄露,会在自家典籍上做手脚。只有泼水、或者秘药,才能看见上面的字。”
这样一来,即使书被其他门派抢走了,秘籍也泄露不出去。
很多年前,七星阁也用过这种办法。只是这么做太不方便、见效又慢,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用了。
谁会闲着往书上泼药呢?
谢予音指节叩着桌面,迅速分析:“也就是说,咱们已知的很多门派典籍,都是不完整的。缺失的那部分……都用了这种方法隐藏下来。”
风弦歌点点头。
“所以,解邪术可能不止有一种办法。”
孤光孤影不知道全部情况,其实也正常,当时前门主骤然失踪,自己又是笨蛋……没一个人靠得住。
谢予音点了点头,双眼亮如繁星,有种柳暗花明的快感。
“小弦歌,你脑子怎么长的?”
风弦歌温和地笑了笑:“音音,那是你父亲,你比我更着急,只知道翻医书而忽略了别的。要是你冷静一点,也能看出来的。”
真会说话,谢予音抱了抱他,见典籍还凄惨地躺在水里,迅速捡起来翻看。
“小弦歌,肯定不止一本书有问题,咱们挨个试试,总能有转机。”
她若有所思:“这些书上涂的药不一样,弄错了可能就毁了。咱们慢慢来。”
“嗯嗯。”
这是最后的指望了。
……
眨眼又过了三天。
这次,他们是真的废寝忘食,连孤光孤影都进不去了。
两人彻底清闲,只能蹲在外面,和月照一起数蚂蚁。
三人大眼对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
“第三天。”月照盯着小蚂蚁,黯然神伤,“为什么小姐不见我,你们明白吗?我不明白……”
孤影抱着剑,靠墙而立:“亲人得了绝症,她肯定会伤心难过的,当年我送别我祖父时,也是这样……”
孤光淡道:“刚回府就要披麻戴孝,难怪她难过。”
有时,他们路过门外,还听见有人说……说谢予音不太正常。因为她最近不看医书,每天都对着纸张发呆,完全是破罐子破摔。
宸王不仅不劝着她,居然还陪她发疯。
好像……也算不上贤婿啊。
说归说,谁也不敢到谢予音面前乱舞。
“御王妃已经揍了那群人。”孤影幽幽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
他托着下巴:“你们猜猜,待会王妃第一个叫谁——”
“月照。”
话音未落,门里传来道清冽的女声:“进来。”
小丫头打了个激灵,迅速闪进门:“小姐!什么事?”
一进门,她就吓了一跳。
这、这是人的房间吧……
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书籍一片狼藉,东一本西一本,堆了满地。
风弦歌闭着眼,乖乖趴在桌子上睡觉。
月照眼角颤了颤,殿下不是洁癖么,他能忍?
她左看右看,找了一小块可以站的地方。
“小姐,有什么吩咐?”
谢予音合上最后一本书:“有吃的吗,我饿了。”
“记住,要四份。”
月照呆若木鸡,小姐好久不主动用膳了。现在居然要说吃东西?
“哦,有!”
她懵懵懂懂地出门,又端着四碗面条,懵懵懂懂地进门。
“小姐,天色太晚,厨房只有这个——”八壹中文網
“够了。”谢予音夺过筷子,一丝不苟地开吃,像在吃山珍海味。
月照看得口水流下来。
一盏茶时间,谢予音消灭了两碗,连碗里有香菜都不在意了。
“下去吧。”
月照转身离开。谢予音心情愉快,把两碗面吃得连汤都不剩,又给风弦歌留了两碗。
几天没睡,她却神清气爽,像刚睡了两天起来。
谢予音拿起本医书,目光熠熠生辉。
虽然比预期差了一点……
但,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