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消食,两个人却消成了逛街。
起因还是殿前司这里离东市特别近,那里是商贩的聚集地,不仅有很多店铺,还有很多小摊贩,可以逛着玩。
宁凭阑顺嘴给沈轻罗提了一句,沈轻罗立马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宁凭阑去了。
难得见到沈轻罗如此小女儿情态,宁凭阑自然没有任何犹豫,就跟着一块去。
东市其实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比较大的有店面的坊,另一边就是摆摊的市。
宁凭阑问沈轻罗想去哪边的时候,沈轻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市。
平日里去的坊已经够多了,自然是要找个新鲜的。
东市里面的市品种很全,摆摊卖的东西琳琅满目,甚至颇有些人声鼎沸。
宣朝没有宵禁,自然夜市之风盛行,晚膳以后正是这些小摊贩们出摊的好时候。
两个人一开始是并排走着逛,随着人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沈轻罗每次侧头看宁凭阑,都发现这人在低头看着什么,几次三番以后,沈轻罗终于知道了,宁凭阑在盯着自己的手。
沈轻罗在心里偷笑,这呆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宁凭阑确实有点想牵住沈轻罗的手,一是觉得人多怕两人走散,二就是,他确实惦记那双又软又白的手很久了。
想牵在手心里,用自己的手完全裹住,然后再也不想放开。
但是沈轻罗只是给他做了一次晚膳,约他出来逛市集而已,两人之间没有挑明任何东西,宁凭阑怕自己贸然上手会唐突冒犯了沈轻罗。
毕竟人家是世家出身的尊贵娘子,不像自己一介武夫,也没有那些世家郎君的风度翩翩,他并没有把握,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突然,一只带着温度的,小小的,软软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宁凭阑浑身一震,低头看了一眼掌心,正是那双自己连梦里都不敢肖想的手,正稳稳当当的放在自己的手里。
抬头看,手的主人正若无其事地盯着一处摊子看,只是白皙的脖颈微微发红。
宁凭阑呆呆地拉着沈轻罗的手,很久才反应过来,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欣喜若狂和不知所措,板着一张憋的通红的脸,悄悄地收紧了手掌,将沈轻罗的手稳稳握住。
感受到包住自己的宽厚手掌悄悄收紧,沈轻罗嘴角微微上扬,没看到身后的男人每一根发丝仿佛都透露着愉悦,要是有尾巴的话,虞侯大人大概已经摇成了螺旋桨。
两人就这样,谁也没说话,但是紧握的手也没松开,一路跟着人群往前走着。
突然,宁凭阑的眼神被一个首饰摊上的东西吸引了,他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沈轻罗察觉到了身边人停下的脚步,微微侧头看他。
宁凭阑脸色红了红:“我,我看那个簪子,挺漂亮的……”说到这里他又有几分犹豫和不好意思,“但是这里的东西都太便宜了,下次我去珍宝轩给你看看吧。”
珍宝轩是京中专门做贵族生意的首饰店,深的官眷贵女们的青睐,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家,还会每个时节要他们到府上送上当时最新的款式。
沈家的女儿在首饰衣衫上还是有固定的分例的,所以沈轻罗基本上所有的首饰都是珍宝轩的。
“没关系呀,我们可以先看看嘛。”她没有嫌弃这里是平民百姓消费的小摊贩,反而颇有兴致地拉着宁凭阑,“是哪一个?”
摆摊的小贩是一个中年女人,看到两人过来,当即热情的招呼:“郎君,我这里的首饰都是我夫君做的,可精巧了,给这位娘子买一个吧。”
宁凭阑看上的是一枚玉簪,簪头雕刻成了了莲花的形状,确实是很精巧,只是玉本身的质地很一般,看上去就不那么打眼了。
宁凭阑有些后悔方才的停顿了,这样品质的玉簪,沈轻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
沈轻罗看了宁凭阑看中的玉簪,倒是没有宁凭阑想象中的嫌弃,反而拿起来仔细端详。
中年女子笑吟吟地开口:“这位郎君真有眼光,我看娘子气质温婉,和这莲花簪子正是相配,郎君何不买了赠与心上人,哄得娘子开心。”
沈轻罗因着是背对着宁凭阑在看簪子,宁凭阑看不到她的神情,心里也有些打鼓。
“娘子,这,这簪子……”
“这簪子很好,我很喜欢,大娘,这簪子多少钱?”
他正想说这簪子不好,配不上沈轻罗,她却先开口了,却是笑眯眯地问价。
大娘也很欢喜生意上门:“不贵不贵,只得一钱就够了。”
宁凭阑见沈轻罗喜欢,听了这钱正想着买下来,就被沈轻罗按住了:“大娘,这簪子要不了一钱,你不能因为我家郎君想哄我就要这么贵啊。”
做生意讲价是常事,这中年女子也是见沈轻罗衣着精致,刻意将价抬了些,闻言也不恼,依旧和气:“那娘子给个价?”
宁凭阑看着蹲在街边和人砍价的沈轻罗,浑然没有了初见时的优雅端庄却疏离的模样,只觉得心口更是发软。
她方才说,我家郎君……
宁凭阑的脸快赶上晚霞一般了,火烧似得发红。
“我也给个实诚价,五百文差不多啦大娘。”
身为世家贵女的沈轻罗也是第一次砍价,但是她的眼光一向很准,稍微一看就知道这簪子五百文还有得赚。
中年女子佯装无奈:“哪有娘子这样,上来就对半砍的,妾身这小本生意不容易啊……”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最后定了六百五十文成交。
中年女子看了一边呆愣的宁凭阑,笑着调侃:“郎君真是好福气,娘子生得这样美貌还如此会持家,真是郎君的好福气。”
宁凭阑一脸状况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茫然地看着沈轻罗。
沈轻罗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我干什么,不是要买吗?”
宁凭阑一脸无措地掏出钱袋,手忙脚乱地给中年女子付了钱,才小心地接过簪子捏在手里。
小小的玉簪握在宁凭阑宽大的手心,他看着沈轻罗的笑靥,一时间忘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