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蓁作势要起身，被身侧的佑宣哥哥给按住了胳膊。
在巨大的悲伤面前，活了两世的佑宣也红了眼眶，本打算说些什么，眼泪竟然先一步流了出来。
在权势斗争上，佑宣有着绝对的冷静思考，能将任何事最理性的分析利弊。
但被母后和外祖母的爱意包围了这么多年之后，他的心早已经被融化了。
如今突然失去其中一个，佑宣的心也疼了。
佑宣侧脸擦一擦眼角的泪水，再抬头劝妹妹。
“阿蓁，此时天色已晚，宫门关了。”
意思就是他们没办法出去的，除了宫外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会开侧门之外，能入宫。
但身处深宫之中的他们，只能等待明日了。
说完，佑宣行至母后身侧，坐了下去。
尊贵的皇后娘娘宋予烟这才算是有了一个可以依靠哭诉的肩膀，卸下了浑身的力气，小声呢喃了一句。
“宣儿，母后以后就是没有娘亲疼爱的人了。”
说着话的时候，宋予烟的视线都被泪水模糊了。
这世间所有人都有娘亲爱护，可她没有了，她甚至都没有在娘亲病重的时候在身边孝敬一次。
佑瑾见姐姐哭的这么伤心，一直咬着下嘴唇。
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外祖母李暖春曾经对佑瑾说过，宣哥操劳着政务太忙了，他便是母后身边的小男子汉。
男子汉是不能掉眼泪的。
佑瑾撇了撇嘴，他先前答应了皇祖母，但现在想反悔一会儿了。
毕竟就算是男子汉的外祖母不在了，也是会伤心的。
“宣哥……明日咱们能不能出宫，去……去看看外祖母？”
此时的元蓁立即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说：“阿蓁也要去，要去看外祖母的。”
“要不然，以后只剩个冷冰冰的牌牌了，阿蓁不要，阿蓁要外祖母。”
提起明日出宫这件事之后，佑宣第一时间看向了母后宋予烟。
“母后，儿臣今夜去养心殿寻父皇秉明此事，明日您与儿臣们一同回府吧？”
“虽然……不能为外祖母披麻戴孝，但见最后一面，烧一些纸钱还是可以的。”
宋予烟和几个孩子都是皇室成员了，与寻常百姓先是君臣关系，后才是其他关系。
故而就算是亲娘没了，宋予烟也不能披麻戴孝。
不过现如今，能有机会出宫去看看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宋予烟点了点头。
“嗯，就如此安排吧，明儿一早出宫回府，天黑之前回宫便好了。”
决定好明日出宫这件事之后，佑宣便趁着养心殿还没熄灯，去秉明此事。
虽然后妃不能随意出宫探亲。
但毕竟是宸元皇后宋予烟的娘亲过身了，也同样是玉门国的一品诰命夫人。
昭庆帝知道烟儿的心里会有多难过，便没有多说什么。
准了佑宣的这个想法。
元蓁和瑾儿又陪着母后坐了好久，才被春华以明日要早起为由，送出了坤宁宫。
*
因为此次皇后出宫计划的紧急，且跟随的皇嗣众多。
昭庆帝便亲自派了一队御林军随行，再有佑宣和佑瑾在身边陪着，这才放心让烟儿和娇娇一同出宫。
原本这是小元娇第一次出宫见识到热闹无比的玉门国皇城。
应该像小时候陪着母后出宫省亲的元蓁一样兴奋开心的，但马车上的气氛十分沉重，元娇看母后难过，新奇热闹的皇城大街也失去了意义。
一小只乖乖的坐在阿蓁姐姐身侧，等着马车抵达外祖家门口。
这一次毕竟是为了丧事省亲的，宋予烟便吩咐了不允许大张旗鼓。
但明黄色的马车一出现，还是引发百姓们围在路两侧争相跪拜。
“皇后娘娘和太子爷可真是孝顺，昨儿辅国公府传出消息说老夫人过身了，今儿二位便出宫了！”
“是啊，老夫人这辈子也享福了，有这么个争气的女儿。”
“草民叩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经过了热闹的大街之后，宋府门口的街道都被家丁提早清空了，便显得格外安静。
宋至书，连同如今的宋府老爷宋予城，带着宋家各个分支旁系家主等在门口。
迎着娘娘和皇嗣们的马车抵达。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楚王爷，元蓁公主，镇国羲和公主。”
等宋府的人跪了一片之后，齐向阳才掀开了马车的门帘。
宋予烟和几个孩子先后走下了马车。
抬眼望去，爹爹和哥哥、嫂嫂他们的眼睛红肿，神色疲惫，一看便是昨儿一夜都没怎么睡的。
“快快平身，向阳，咱们进府吧。”
“微臣领着娘娘回府。”宋予城前一步走到齐向阳前头，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回到了宋府内。
看着眼前熟悉的院落。
好似每一处都有记忆中的画面出现，犹如一把利刃来回刺穿这他们的心口。
宋府的门口，从前他们离开的时候，外祖母都是站在左边这个角落目送着他们离开的。
往里走的转角是通往宋府厨房的小路。
从前在宋府佑瑾央求着外祖母亲手给他做好吃的，他都是在这儿等着的，外祖母做好之后就会一边喊着，一边端着菜盘往后院儿走。
过了宋府的会客厅，便是外祖母最喜欢躺着晒太阳的后院儿了。
宋予烟在这个后院儿生活了三年。
佑宣、元蓁和佑瑾他们也对这里太熟悉不过了。
“娘娘，太子殿下，您请进。”宋予城掀开了主屋内室的门帘。
宋予烟这才领着几个孩子走了进去。
元蓁吸了吸鼻子，从前外祖母最喜欢坐在左边这个椅子上了给他们缝制新衣服了。
宋予烟坐定，开口道：“本宫与辅国公，宋大人说一会儿话，你们便先下去候着吧。”
“是。”
如今还有外人在呢，又是宸元皇后省亲，他们就算是一家人也得装的生分一些。
等宋府和宋予烟带回来的人都走出了内室之后。
宋至书才叹了一口气。
老婆子先前念叨了那么久，想盼着什么时候，女儿能带着孩子们一块再回家一趟。
就像上次尚且是宸妃娘娘的烟儿，出宫省亲一样。
可如今是都回来了，却是因为她的丧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