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你说什么？”
宋予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声音又询问了一遍。
能让春华在宸元皇后面前被称作‘老夫人’的人，唯有如今的一品诰命、辅国公老夫人李暖春了。
那可是陪伴在宋予烟身侧，掏心掏肺对她好了几十年的‘亲娘’了啊，突然没了别说是宋予烟的内心无法接受，就连春华秋实也格外伤心难过。
春华强忍着内心中的难过，又重复了一遍。
“娘娘，宋府方才传来消息，说老夫人驾鹤西去了。”
听了两遍，宋予烟才算是不得不接纳了这个消息。
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虽然生死离别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她今年才不满三十七岁，哥哥宋予城也不过四十岁。
母亲李暖春就算是在古代生孩子较晚的，今年也不过六十。
在今日之前，宋予烟压根儿就没想过会这么早面对娘亲的离世。
就算现在她有千万句想说的话，还是憋在心口，想开口询问什么，但却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春华明白了娘娘的意思，赶忙站起身来走到宋予烟身侧轻声解释道。
“宋老爷递来消息说，老夫人早两年身子便带着病症了，怕娘娘在宫里担心，便一直没说，挨了两年才……”
“六十岁虽然不如太后娘娘长寿，但已经算是寿终正寝了。”
这番话是宋予城的原话，也很中肯。
敦仁圣母皇太后沈千绵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虽然在宋予烟这个现代人的眼光里很正常，但是在整个古代玉门国都算是长寿的了。
而李暖春的寿命也一样。
在平均寿命只有三四十岁的古代，能生在名门、养尊处优的活到六十岁已是不易。
宋予烟抬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娘亲的丧仪有哥哥操办本宫自然是放心的，但本宫身为女儿，若是不去见娘亲最后一面那算什么？”
“饶是最尊贵的皇后，也是爹生娘养的啊。”
这么多年来，虽然宋予烟一直住在深宫，但与娘亲李暖春的关系极好。
李暖春寻到由头便进宫与宋予烟说说话。
关心她的几个孩子，每年都给准备亲手缝制的袄子马甲。
就连宋予烟刚入宫手里银钱不富裕的时候，都是李暖春吩咐人贴补的。
元蓁和瑾儿的铺子也是外祖母给置办的。
不单单是宋予烟，这几个孩子也和外祖母的关系极好。
春华说：“娘娘，您看要不要把皇嗣们传唤过来？”
“嗯，你去吩咐吧，本宫暂且一个人坐在这儿静一静。”
“是。”
春华推下去之后，宋予烟的眼泪才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了下来。
没一会儿，裙摆上便沾染了泪水的痕迹。
虽然她在遥远的21世纪没有什么可挂念的亲人了，一直对母亲的身份很模糊。
所以才会尽可能的对四个孩子最好。
但因为李暖春，宋予烟明白了。八壹中文網
并且在心底里把她看做是亲娘一般对待，每每有什么事还是在娘亲面前诉说是最安心的了。
但如今……
东宫、昭华宫和长乐宫分别得了消息之后，三个孩子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坤宁宫内。
小元娇年纪尚小，还不知道‘死亡’代表的含义。
虽然坐在母后身边听到了春华嬷嬷说的话，但她不明白驾鹤西去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母后伤心了。
小家伙还站在软榻上，用手帕给母后擦眼泪呢。
“儿臣参见母后。”
“母后，春华嬷嬷说您有要事寻阿蓁，阿蓁立刻便回来了，是什么事啊？”
佑宣、元蓁和佑瑾三个孩子分别坐在宋予烟面前的椅子上。
原本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春华嬷嬷只是派人传递了消息，没有说明具体。
但几个孩子都是懂得察言观色的。
一进门便瞧见母后的眼角挂着泪水，表情也没了平日里见到他们的喜悦开心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宋予烟方才平静了许久的心情，在被大女儿阿蓁询问出了什么事情之后再一次破防。
对，她是城府极深、有手段懂心计的宸元皇后，在这吃人的深宫之中都能稳坐凤座。
可同样，她也是一位女儿。
“你们的外祖母，不久之前……过身了。”
这三个孩子都已经在外祖母的陪伴下长大成人了，自然明白天人永隔的意义。
这个消息从母后的嘴里说出来，那便是确凿的了。
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让三个孩子都愣住了。
印象之中的祖母身子格外康健，见到他们的时候总是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前不久佑瑾才和宣哥说过。
每次去外祖家，都得吃撑了才能离开，外祖母记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喜好，去了就得用一顿膳食才行。
而对于宋府的印象，佑瑾在脑海中思索了许久。
他能想到外祖母给他准备的袄子，亲手给他做的狮子头，他依偎在外祖母怀中撒娇。
还有宋府后院儿阳光最好的地方，放着外祖母最喜欢的躺椅。
但外祖母离开之后的画面，佑瑾和佑宣是怎么也不敢想的。
还是元蓁的哭声，拽回了兄弟俩的思绪。
女孩子的情绪总是更敏感脆弱的，尤其是那么亲近的外祖母离开了，元蓁的眼眶瞬间被热泪占满。
“母后，外祖母前几日还好好的，给我们做了膳食送进宫呢，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阿蓁不信，阿蓁要去找外祖母。”
因为皇家无情，而宋府又对几个孩子格外的好，这才使得佑宣、元蓁和佑瑾这几个孩子对外祖母的感情特别深厚。
每次有机会出宫，不论什么任务，时间早晚，他们几个都要代替母后去外祖家一趟的。
若是有一段时间不见，元蓁自个儿便会说想外祖母了。
央求着太子哥哥带她出宫，到宋府一趟。
可……以后再去宋府，便再也没有慈爱的外祖母坐在屋子里等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