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厂长背景深厚,有贵人庇护,我自然想来沾一沾福气了。”
钢厂被上调到京城直管,一下子脱离了齐城的圈子,再不归齐城管辖,那之前想搞小动作的人,那些小动作自然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齐红不知道怎么钻营的,空降钢厂做副书记,带着助手王美美,一起上任。
还怪长情的,这助手,走哪带哪,应该是很好用吧。
开完就职办公会,齐红跟庄洛枫握手后,就是这么说的。
这是盯上他们两口子了呗?
“齐副书记说得什么,我没听懂。不过也没关系,咱们工作没什么交集,我就算听不懂领导的指示,也不耽误什么。我还有工作,就不耽误领导办公了。”
来了也好,至少她是明面上的,真来一个分不清是好是坏,心思深沉的,更烦。
“怎么能没有交集呢,都在一个厂里,难不成庄所长的研究所,不归厂里管?独自成一国?”
这话说的。
“研究所嘛,只是挂靠在厂里的,具体的经管单位,是京城大机关。齐副书记刚来,对厂里的情况还不了解,这些都是在厂里有文件存档的。我看,您还是该多调查调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说完再不跟她磨叽,转身走的。
到了黄书记办公室,“老领导,我长话短说啦。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来厂里这边点卯,常待研究所了。烦人的很,懒得应付。”
黄书记正抱着茶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被她吵起来,听她这么一说,拿手点她,“任性。”
“哎呀,这不是有您在,天塌下来你能顶得住,我才有机会任性嘛。您辛苦啦,晚上给您做藕盒吃。”
切,老头儿嘴上没说啥,不吃白不吃。
心里当然清楚,她能这么任性,可不是他给顶着的。是她家男人有本事。
试问这个年头,厂子能正常开工,每年都有新技术问世,能保证工人的收入和福利的厂子,有几个?
当然,她自己也有本事。
在背后弄得啥,他也是连猜在懵的,知道那么一点,能肯定的是,后山那条铁路,是通着天的。
有依仗才能有脾气。
至于才来的,跃跃欲试,一来就张扬得指了五年计划,要干多大的事业的某人,那就是有病。
你一个副书记,把自己当谁了?还五年计划呢?
生产归你管吗?
……
归不归人家管的,人家那手是伸得挺长,带着跟班儿,一天到晚的满厂子遛达,跟这个聊天,跟那个谈心的。下班了也不消停,上这个家走访,那个家串门子的。
据说还帮着一些人解决了不少困难。
很是拉拢了一帮人在身边。
“所长,这几天我看那个王美美,老往咱们门口凑,前儿晚上都串到我家了,问我媳妇,咱们研究所都研究啥呢。我家那虎娘们儿彪乎乎的,随便糊弄两句都能搪塞过去的事儿,她不滴。拿着扫帚把人赶出去了,非说离婚的单身女人不安分,想到勾搭我。她也不想想,我多大的胆子,敢招惹那种女人?她那前夫,都让她祸害成啥样儿了?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我又没活够……”
说话的也是食品厂跟过来的老人儿,叫张长贵,原来保卫科,老叔叔手底下的兵。
到了钢厂,研究所这边人手不够用了,把他调过来仓库做调度,这人精神头够用,人也活泛,就是有点儿懒,不爱干体力活儿。
干调度这个事儿,正好,把货和车调度明白就行,一点儿没有体力活儿。
顶多是忙不开的时候,忙忙活。
怎么都算是管着一摊子事儿,大小在研究所里,算是有一号的。
这不是,就被人盯上了。
“行,我知道了。你跟大家伙都打打预防针,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咱这办公区,外人一定不能放进来。还有啊,一问三不知。”
“知道。保密原则俺知道,家里老婆都不知道咱干啥呢。上回孩子过生日,拿回半个猪头,差点儿没给她吓死。你当她为啥防王美美防得什么似的?那是家里还有肉没吃了,怕她进屋闻着味儿。”
噗……
就说呢。
“那嫂子还不得以为你那肉是贪污的呀?”
管仓库向来是油水足的活儿。
“嘿嘿,她那么想才好,她就怕了,嘴就严了。省得我还得想法子瞒。”
庄洛枫:……你这招儿,咋那么损呢。
“行吧。既然已经打下那个基础了,也别太检省了。家里还有孩子呢,肉蛋水果啥的,往家里拿一点也没事儿。要不然,那些奖金也是白白在账户里躺着。现在这个形势,咱这买卖还能做几天都不知道呢。”
张长贵却摇头,“可拉倒吧。不能惯着孩子们的毛病,好吃好喝的,将来怎么整?万一嘴不严,在外头跟别人说了,都是麻烦事儿。不亏着他们吃喝,没饿着没冷着,这就不错了。”
他那些星币奖金,宁可换成好布料,首饰啥的,藏起来,给孩子们攒着将来结婚用。也比吃了喝了强。
事实上,大部分研究所这边的工人,都是这么干的。
庄洛枫每个月都给发星币奖金,原本是想着能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的。结果除了单身没负担的,吃点喝点儿。成家的,差不多都是买日用品,给家里孩子攒着。
说了也不听,干脆就不管了。
跟张长贵聊完,开会的时候,庆洛枫就跟工人强调了一遍保密工作的重要性。
又跟宗信副所长单独提了下,保卫工作的安排。
“新来的领导及其助手,对咱们这边很有兴趣,她们背后站着谁,咱也不能知道。但是,咱既然没接到文件,让听她们的领导,那该防还是得防。”
“好。”
保密工作,在这边是最省心的部分。
这不是,齐红和王美美忙活了两个月,就没接触上一个研究所这边的人。
家属到是认识了几个,可家属啥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
那边的工人,不在大食堂吃饭,好不容易“偶遇”上一个,问起忙什么,也都是那一套标准答案,领导分派啥任务就干什么呗。
“咱们工人才是工厂的主人,该拿出主人翁的态度来,关心一下工厂生产生活才是。”
每当她们这么说,工人就得怼,“咱可没那么高的觉悟,反正按月能给我开全额工资,到年底有奖金,有福利,我全家不用挨饿就万万岁了。爱干啥干啥,头出屁来啦?打听那么多。”
还有那年轻的愣头青,才不管得罪人不得罪人,直接就问出来,“我说两位领导,你们到底是想整谁?有话直说呗?整这么些弯弯绕干啥玩意儿?打听我们干啥,哪你俩有关系吗?好好的人不做,惦记别人家的男人,是不是有病?我说那个刘书记呀,咋滴呀?独守空房,没人疼没人问的,不得劲儿了?范处长家孩子都多大了,那也不能扔下老婆孩子再回头找你吧?死了这条心吧,不值当的。您那么大的领导,掉价儿……”
年轻人嘛,说话都往男女那点事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