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庄洛枫孕期过了五个月，肚子却跟别人七八个月那么大，厂里的人这才知道，是怀了双生子。
这会儿的双胞胎多难得呀。
同事、亲朋的，都给道喜。
说的都是吉祥话儿。
可有了年岁的人，心里都知道，生双胞胎，就是走生死关呢。
之前还有人背后嘀咕，说才怀孕，就把大夫请家里住，娇气，这会子也都不说了。确实是有危险，人家那又是孩子叔姥爷，来住侄女家，没啥不合适的。
“老掌柜的，今儿来得晚呀？”
庄洛枫在前门房里看冷大娘和张嫂子做被，一听街上这声儿，就知道是老爹来了。
入夏蔬菜瓜果一下来，老爹就每天早上赶着毛驴车，慢悠悠的来食品厂，市场有啥新鲜瓜果，就买点儿带来。没有，空着车也来。
来了待一天，傍晚三四点钟，人家又赶着毛驴车回齐城了，回到酒馆刚好到晚饭的点儿。
家里做啥好吃的，或者庄洛枫想吃锁子叔做的啥的，顺手就捎带来了。
每天早上来，晚上走，只庄妈休息的时候，老两口有时候晚上来，住一宿，第二天下午走。
从来不闻断，天天都来的。
她出站去接，老爹一边在门口栓马桩上系缰绳，一边与跟他打招呼的厂里工人的爹回话，“今儿个街边子二里堡杀羊，正好赶上了，我等着买了个羊腿。”
哦哦哦，“二里堡谁家杀的？哎哟，我家小孙子念叨着羊拐多少天了，我得去看看去……”
食品厂福利好，厂子里的福利社，对内是按票供应，用票买的，只有对外的价格的三分之一，别说双职工的家庭，挣得多，吃用都是好的。
就是单职工，养活一大家子，也常能见到荤腥。
听这话也知道，这是家里条件好的，才能这么惯着孩子吃喝。
庄爸哈哈的笑，“不用特意去一趟了，我走的时候，听那家人念叨，要往这边送呢。现在左近哪个屯子有好物儿，不是可着这一片厂区先送啊。”
也是啊。
那人就不急了，回家取了钱，往化肥厂旁边的集市上去等着。
“今天咋样儿啊？我外孙折腾没有？”
庄爸看着庄洛枫的肚子，满脸都是笑。
“怎么没有。一早一晚的，没吃饭之前，非得练一阵子把式不可。晚一会儿都不行。大娘说，等生下来，也是口急的。”
老头儿很高兴，“好好好，能吃的孩子好养活。”
庄洛枫就很无奈，“反正在您眼里，他们怎么着都是好的。”
心里想着，还好呢，俩丫头，脾气又急，还能吃。
这你说，长大了，要是长成坏脾气的大胖丫头，可怎么整？
“竟胡说，我闺女怎么会是坏脾气的胖妞儿？你不要总是把精神力暴、动和暴脾气搞混，那是她们太小了，不能控制精神力。但也侧面证明了，咱闺女们的精神力等级很高，这是好事呀。
当然了，妈妈是要辛苦很多的，这也是为啥星际很少有人愿意自然孕育的原因之一。
反应小，不遭罪，那孩子的精神力就弱。孩子精神力强呢，母体又要承受很大的损伤。要不然，下一胎，咱们也去生命之门吧？”
顾先生不乐意听人说他闺女不好，哪怕是亲妈说，也得帮着闺女辩驳辩驳。
又心疼媳妇儿遭罪，想着干脆用科技手段得了，或者就不再要孩子了。
他是宁肯孩子平庸一点，也不愿意以他夫人的健康为代价的。
“那还是算了吧，我这心里，可过不去那道坎。不是自己肚子里生的，我代入不了母亲的角色，倒不是说非得亲生怎么着，就是明明自己的孩子，整得跟领养的似的，别扭死了。”
“那就不生了，生完这两个，咱再不要了。”
“其实也还好吧。你每天都在我身边，精神力安抚很有效。折腾点不算什么了，哪个孕妇不折腾？我还能受。”
是，哪个孕妇不折腾呢。
长辈们虽说都心疼她，也没有哪一个说肚子大，行动不便有什么不对的。
孕期到六个月的时候，顾妈真如顾闻溪说的，赶回来了。
“你爸工作忙，实在走不开，我是说什么也等不了了，闻溪去信说是双胞胎，我这见天儿的在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急死我了。好在我这工作能走得开，我一下请了一年的假，一天都没等就上了火车。”
顾妈大包小包的往外拿东西，都是冬天的时候存下来的干果，大枣核桃枸杞什么的，还有一些当地产的老粗布。
“那你回来了，我爸怎么办呀？有地方吃饭吗？”
“他在单位吃就行，平常他也时不常的就出差，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去哪了也不能说。多数都是我自己在家的。没事儿，放心吧，不影响啥。”
行吧，安排好了就行。
“您来了我这心里就有底了，啥也不懂，我现在连准备啥都弄不明白，我妈这阵子又忙，老也不在家……”
当然不至于没处问去，这不是哄着老太太高兴嘛。
“行行行，我这回是非得把我大孙女看到会走的。家里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管把你自己身体养好，想吃什么别忍着，你想吃了就是孩子想吃，别的都不重要。”
顾妈是个活得很精致优雅的人，刚回来的几天，也是不等歇过来，就让顾闻溪送她回齐城老宅，除了收拾他用惯的东西，搬到西屋。还翻箱倒柜的，找老宅存着的好东西，主要是好料子，搬回来半车。
也不养花了，也不画画了，开始做手工。去福利社一下子定了一百斤棉花，让人家帮着进货。大被子小被子，小衣裳，虎头鞋，虎头帽，小枕头啥的，准备得可细致了。
东院冷大娘白天没事儿就带着囡囡过来，手上也是不停的做着活儿，别看俩人出身背景不同，到是能聊到一起。
又过了一个月，庄妈还是忙，她才四十五，不能这么早就退，顾这边的时间就少。庄爸还是天天来，来了就跟七叔在一起待着，或是帮着侍弄一下菜园子啥的。
又胞胎生得早，不可能足月生，庄妈这眼看着指不上。
三尺姨打了退休报告，领导批是批了，但是要她等到忙完秋收，储完冬菜再退。那会儿怕都生了，也指不上。
光指着顾妈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太难了。
“我跟你大舅一天到晚也没啥事儿，就是在家里干待着。哄孙子这好事儿，求之不得呢，有啥麻烦的。”
在风西县老家养老的大舅洛亭阁和舅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