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到点儿就吃饭，别等我。我现在工作时间不固定，说不上哪天就下乡收菜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在后勤跟了几天车，账是不好算，但是负责收菜的小伙子李树根可高兴庄洛枫跟着了，他不用动脑子算账，只和赶马车的车把式一起搬菜就行。账还不错，要多省心多省心。
他是省心了。顾闻溪挨饿了好几回。
下去郊县收菜有时候走得远，中午回不来，刚开始庄洛枫忘了告诉他，顾闻溪就一直等着她一起吃午饭，等不到人，下午该上班了，他要么随便到食堂打点儿剩菜对付一口。要是食堂没剩菜了，就得饿着。
偏又是个不会说的，这些事他也不知道主动跟庄洛枫提。
等庄洛枫听食堂打饭大姐告诉他，她不在厂里，顾闻溪也吃不好饭的时候，都饿了好几次了。
也说不上听到这个消息是啥心情。
说感动吧？有那么点儿。
可也挺生气，这也忒木了点，真的是有一点没交代到的，他就不知道变通。
以此类推，像是他每天跟她一起吃饭，主动上交饭票和工资，甚至送她回家，很有可能都不是他自己想的，是家里人教的吧？
难为他照着做，还能做得那么自然，她都没看出来。
“那我等你到十二点，你不回来我就自己去食堂。”
看，她一说，顾闻溪一点也没有反驳，而是把时间具体到某一个点。
“别，十二点的时候，食堂都不剩什么了。十一点半吧。这样，我以后从家里带饭，咱不在食堂吃了。要是我不在厂里，十一点半，没来找你，你就自己去食堂打饭，我给你留下一块钱的饭票，你用完就找我要，好不好？”
吃了大半个月食堂，庄洛枫有些腻了，清汤清水，营养不是很够。她家里开酒馆，自己还有空间，为啥非得过得苦哈哈？自己带饭，不香吗？
“好。”
顾闻溪可听话的接了一块钱的饭票。
晚上下班回家，庄洛枫就钻到前院厨房，找酒馆大厨锁子叔，“叔，我给你帮忙啊？”
锁子叔也是跟着庄爸几十年的老伙计，以前在山上就是伙夫，后来下山，还是炊事班的掌勺。人高马大，膀大腰圆，在这个年代，能把自己养成这体型的，也是能人。
锁子叔看了看庄洛枫，手里颠着的大铁锅不停，“花儿呀，是不是想吃啥了？你说，一会儿叔给做。厨房油呲麻花的，你可别沾手了。”
庄洛枫就摇头，“叔，我不想吃啥。想跟您学学做菜，成不成啊？”
哐当，锁子叔的手里的大勺都掉锅里了，“嘛玩意儿？学做菜？不成不成，我这厨房还要呢。”
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你想吃啥，叔给做不就完了，非得自己做干啥？忘了上回把全家都吃吐了？”
这什么事儿吧，都讲究个天赋。
庄洛枫这姑娘，啥都挺好的。还开挂带空间。
就是没点亮厨艺天赋。
那是真不会啊。
又精又灵个人，就是学不会做饭，煮面永远都能煮坨，煮饺子永远煮碎，炒菜调料没有放刚好的时候，做饭水不是多就是少……
前年有一回自己不信邪，非得要学着炖鱼，锁子叔是站在旁边一步一步的教的，炖出来的鱼，那个味儿呀，谁尝一口都想吐。她自己吃一口，把最爱吃的鱼都戒了半年。
确确实实就是没天赋。
她也不是炸厨房，也不是手笨，切菜啥的切得可好了。
就是一看全会，一动手，全废。
被大厨嫌弃了，庄洛枫不想放弃，“可是，叔，那我以后结了婚，您能陪嫁过去给我做饭不？我早晚得会做，要不然不得挨饿呀？”
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她以前当兵的时候就没厨艺，野外生存没问题，生吃嘛。在家最多就是煮泡面的水平，放个鸡蛋运气不好还能糊。
可如今这年代，不兴雇保姆，都得自立更生，看顾闻溪那样儿，她可不敢指望他能做饭。
两边父母现在能帮忙，以后呢？
再说人家都有工作，回到家还得伺候他们？不像话不是。
说得锁子叔直笑，“哈哈哈哈，行啊，你问问老顾家那头儿，接不接收。他们要是乐意，我陪嫁也行啊。”
这话都知道是说笑，酒馆可离不了他。
反正是好说歹说，锁子叔就是不教。你想吃啥，我都能给你做，教？不行。
她把担忧跟庄妈念叨，庄妈怼她，“你这一天天的，竟想那些没有用的。哪个单位上没有一天三顿在单位上吃的。咋滴还不活人了？”
人家一点没把庄洛枫的担忧当回事儿。
这就说不通了。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培养培养顾闻溪做饭？
“我会做饭，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的饭不好吃，我会自己做。”
隔天两人一起在后勤办公室里吃庄洛枫从家带来的炒羊肉，猪蹄汤，边吃边闲聊的时候，庄洛枫提起做饭这个话题，顾闻溪说他会。
会啊？“你这么厉害呢？什么都会做吗？什么菜最擅长啊？”
庄洛枫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眼睛里都放着光的看人家。
“有菜谱就可以做，照着做就行。没有擅长的，什么都能做。”
得，这回答，真顾闻溪。
不愧是你。
“好吧好吧，那我不用担心会饿死了。你看，咱俩多般配，我不会做的你就会做，互补吧？”
顾闻溪：……
想了想，嗯，他不会算账，她算账很厉害。他不喜欢做决定，她总是非常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他喜欢安静搞研究，画图，算数。她总是风风火火，行动派。
好吧，是挺不一样的，不过，这算互补吗？
又想了想，不懂。他妈教过，自己想不明白的，就认同。于是他点头，“嗯。你说的对。”
乖，真是个听话的好男友。
庄洛枫表示很满意。
最满意的是，她老是喜欢盯着人看，顾闻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有害羞什么的，就由着她看。
嘿嘿嘿，这个最好了。
可是说到底，大环境在呢，他们俩也就是中午能一起吃个饭，饭后偶尔能一起在厂子围墙边的树荫下走一走，最多顾闻溪不加班的时候，能骑自行车送她回家，在她家混一顿晚上，再回自己家。
赶上周末的时候，她也会应顾妈的邀请，到顾家去过周末。
这就是极限了，再多相处的时间和条件，真没有。
厂里工作都很忙，人们都太认真了，也拼命。
你不认真不努力工作，甚至但凡有一点点懈怠，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就比如后勤，收菜不走远的时候，也能有一半的时间在厂里待着，庄洛枫忙着理账，还好，有事情做。其他人，工作做完了，也没人休息，都很积极的找事做。实在没什么干的，去食堂帮忙摘菜切菜，或者打扫卫生。
总之是，什么时候来办公室，都没有一个人在闲着。
跟后世常在书里看到的，听老人说的那种，公家单位，坐办公室喝茶聊天看报纸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财务科里，来了新人，原来账做得不好的老人儿不用做账了，为了不显得自己闲，把食堂旁边的小树林的树都给砍了，树根挖出来，地翻了。种上了晚白菜和晚萝卜。说趁着还来得及，帮厂里解决一部分蔬菜……
辅助部门的都不闲着，职能部门肯定更忙。车间里都是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干，三班倒。
东北的工业基础好，机械厂又是老厂子，设备好，底子厚，生产的零件供全国，怎么干都忙不过来。
人人都忙得热火朝天，真没啥时间谈情说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