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武之望在不断的呕吐，不但呕吐衙门口那一车车的人头，更是被许杰那种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狗仗人势的样子给恶心的不行。
许杰不管他，自顾自的笑眯眯道：“我们家王爷已经决定，正式就任秦王，正式施行主管西北事权。当然了，按照规矩，你这个山西巡抚，也归我们秦王管，是要到河津去拜见我们家王爷，聆听王爷训诫的。”
武之望脸都白了，自己真要敢去，绝对是身首分家的回来。那个心性歹毒的家伙，能够杀了堂堂三品的吏部右侍郎，国朝要员，那杀自己这个三品的巡抚还不跟玩儿似的。
许杰就斜着眼睛看了他一下：“当然你是不会去的，原因嘛，难道我们心里还没点逼数吗？”
这就尴尬了，这就是赤果果的接伤疤打脸了。但你现在还就得听着，除非你不做这个大明朝廷的官，不承认北京城内那个木匠是个皇帝。
“既然你不能去，那咱们的王爷就派在下过来了。在下过来的意思很明白，咱们王爷出京的时候被魏忠贤那个狗贼，扣下了所有就蕃的使费。咱们家王爷穷啊，穷的到现在一家4口人还躺在一个床上，盖一床被子睡觉呢。”
武之望就再一次呕吐：“你们一家四口人在一个床上，盖一条被子睡觉，那是你们家小王爷嗜好好不好，这能怪穷吗？”
“在你的管辖的地方上，实在是太不堪了，就那个小小的曲沃县，就有杆子山寨十三处，流寇更多达2万多，他们呼啸往来，而且还杀了咱们大明的郡王，这是大罪过呀。”
原先自己一手遮天，那个信王，就是现在这个小秦王，众叛亲离，没有一点前途。那个木匠的圣旨，也出不了北京城门，他就是一个摆设。
被杀了一个郡王，只要走动好魏忠贤那个阉狗，替自己隐瞒，也就万事大吉了。
而实际情况正是如此，派自己的心腹进京，不过区区五万两银子，就将这件事给压下来。
其实魏忠贤是最恨天下这帮王爷郡王的，因为他们占据着大片的土地，而不向朝廷缴纳任何赋税地租，这样就等于挡住了他来钱的路。
而同时国库和内帑，每年还要向全天下的这帮猪们，发放无数的赏赐俸禄，这让魏忠贤的那个死要钱，肉疼的要死。
他还巴不得天下的这些猪，被流寇宰了呢，还能为他自己的小金库，节省下大笔的费用呢。
东林官员是自己一党，虽然东林也分派系也内斗，但不过自己和袁崇焕这一文一武，是整个东林党人，在外最大的声援，自己就是东林党人对抗阉党根基势力，他们是绝对不会拆自己的台的。
结果这个小王爷冲破了自己设下的陷阱，不但坏了自己前程好事，还用这个事来要挟自己来了，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了。
“但是呢，我们家王爷替你，剿灭了那些杀害郡王的凶手流寇，也不想再提这件事，所以呢，就把这一次斩获的人头军功卖给你。”
武之望简直惊讶的掉了下巴：“王爷不计前嫌，要把军功送给老夫？”
许杰斩钉截铁的否定：“不是送你，是卖给你。一万两千颗人头，没有老弱妇孺充数，各个都是货真价实。朝廷的规矩是，流寇土匪的斩获是一两银子一个，我们家王爷人情送到底，不论大小头目，平均十两银子一个。童叟无欺公平交易。”
武之望就一阵肉疼，就这一下子，他就要割掉自己10多万的银子啊。
“你还别不要，因为我知道，自从发生了京城政变之后，我们家王爷不得不被逼出京就藩，朝堂上再次出现了阉党和东林党之争，而且争的越来越激烈。然而你们实在是太不争气，让一个地痞流氓带着的阉党，按在地上摩擦的喘不过气来。你正好用这一批人头，做一个为你们东林党人壮声势的筹码，让你们东林党能够借助这样巨大的军功，翻翻身喘一喘气。”
然后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其实和我们家王爷，做的这笔生意你不亏，因为你可以向在京城所有的东林党人，你的同好同聊贩卖人头，我们批发给你，你做中间商赚个差价零售，我想你要他们二十两银子一颗，还会供不应求的。我的大人，这一次你赚大发了。”
被这么一提醒，武之望的眼睛当时雪亮了。
在现在的大明，依旧沿袭着大明开国之初的铁血政策，官员的升级，不单单要看政绩，如果有军功，那升迁更快。
想当年整个兵部，就为了抢毛文龙两颗斩获，最终闹的是打了很长时间的嘴巴官司，双方彻底决裂。
现在外面这一车一车的人头，虽然不如女真的那么值钱，但依旧是可以表功的。
至于一颗人头要京城里那帮人二十两，对于京城里那些官员们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二十两不行，得三十两。中间商也不容易，不多赚一点，哪里能平复自己受这个狗腿子，这番冷嘲热讽的冤枉气？
在接受了这桩生意的同时，武之望也知道，那个小秦王在敲自己竹杠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向自己示威。
就是在告诉自己，再也不要耍什么心眼花招，再也不要搞什么轻举妄动了，十三个山寨，2万流寇，在他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就能轻松的剿灭，我的实力很强大哟，我的拳头很硬哟，如果你再玩什么小心眼小花招，小心我揍你个舅子哟。
交易谈成，大家一手钱一手货，当时两清。
然后武之望一面往外送这个秦王的狗腿子，一面热情的挽留：“这天也不早了，先生吃了晚饭再走呗，厨房里鸡都炖上了。”
许杰哈哈一笑：“大人说笑了，大人的饭我是不会吃，也不敢吃，我怕你给我下耗子药。再说了，我估计着大人您宁可把炖的那只鸡喂狗，也绝对不愿意给我吃的。咱们家王爷临来的时候交代，什么事就都心照不宣吧。大家保持着官场的一团和气，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好吗？”
武之望心中这个骂呀，你个狗腿子，别的没学来，却把你们家的那个小混蛋尖酸刻薄，学了个十足十。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鸟，一丘之貉。
尴尬的拱手：“王爷说的对，我们都是皇上的臣子，王爷也算是老夫的半个君，当然要保持密切的合作。等这一段时间过去，本官将亲自赶往河津，当面聆听王爷的训示。”
许杰就奸笑着拱手：“那就说好了这样，到时候学生也炖一只鸡，敬请老大人的光临。”
“慢走慢走。”
“不送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