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无事，李观棋刻意找唐小姐聊着闲天儿。
首要目的是打听出畅雨斋那位郡主的具体身份，顺便嘛也了解一下庞、江、沈三家具体的势力规模。
这个世界的官制有点类似于李观棋上辈子的唐、明时期的混合体制。
外设三十六道，以都督府、都护府分治军政。
每一道有三到五个州，按照人口和土地规模分为上州和下州。
每个州，以知州为最高行政长官。
州内设县，县府则以县令为尊。
再往下，便是各个村镇，里长，村长等不入品衔，但可享朝廷俸禄，当然工资不高，也就那么几十个铜板罢了。
中央以内阁领衔，下辖六部：兵、礼、户、刑、吏、工。
监隶司游离于六部之外，直属君王。
何家的老尚书便是户部尚书，其子，也就是原禾州知州何智彰现已调任礼部侍郎。
江家现在远离朝堂，却始终维系着祖上传下的人脉，但不足为惧。
对比起来，庞家、沈家反倒比较麻烦。
沈家目前执掌兵部，庞家更有一位阁老在朝，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值得庆幸的是，庞家和沈家并不亲近，两家分属不同的派系。
真要说的话，庞家反而和江家是同属一系的，对手称其为旧派。
此系多为先皇时期的忠实拥趸，所以一直为当今陛下所忌。
沈家所代表的乃是新派，是当今圣上的忠实拥趸，其中多位都曾在陛下的夺嫡之争中屡立大功，也因此，气焰比起别系大臣要来得更加嚣张。
沈家目前执掌吏部，乃实打实的实权部门儿。
而唐家则是江家没落之后才展露头角的新兴大族，虽然没有实权，但好歹顶着个太师的头衔，此外还是皇室姻亲。
但也因此，唐家基本被排除在朝政之外。
明君素来都是很避讳外戚参政的！
这一点上，唐家众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展露出任何野心。
当然，那是在当今圣上还没被传出身然恶疾的时候。
因为陛下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各大皇子已然按捺不住。
自然，各位大臣也开始选边儿站。
说白了，突然爆发的夺嫡之争才是激发各大派系之间矛盾的导火索。
目前还勉强维持中立的就只有何家的老尚书，以及唐家的老太师等少数一部分大臣。
即便如此，作为唐家子弟的唐光，何家子弟的何智彰都已身陷其中。
“那周家呢？”深吸了口气，李观棋小声问道。
“响阳侯目前还没有表现出什么明确立场。”
“既如此，那沈家怎么会那么不待见他？”李观棋不解道。
“仇恨更多时候并不单纯源于利益冲突！”唐小姐深吸了口气。
事情要追溯的话，得到二十年前了。
那个时候的侯爷还没有如今的爵位，只是一个刚刚从军的热血青年。
坏就坏在这个人太有才华，很快就在军中展露了头角。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不至于被沈家恨之入骨。
可偏偏，在周侯爷的封侯之战中，沈家当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就是现任家主的亲哥哥却战死沙场。
强烈的心理落差和扭曲的妒忌之心，让沈家擅自产生了联想。
在他们的意识之中，自家继承人的死并不单纯，是周侯爷抢了原本属于自家的功劳。
最离谱的是，沈家战死继承人的未婚妻，即皇室三公主，也被圣上许给了周侯爷。
所以，侯爷不只是侯爷，还是当朝驸马！
“你刚不是说圣上很避讳外戚从政吗？既如此，周侯爷不等于被架空了？”
“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周侯爷的战略才华太过出众，在军中威望极高，这对一手把持兵部的沈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事实也正是如此！”
唐小姐顿了顿，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措辞，半晌才继续道：“之前兵部主导的好几项改革措施都被周侯一力否决，因此坊间才有了双方政见不和的说法！”
“原来如此！”李观棋恍然，“不过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回答我最初的问题，在畅雨斋的郡主，到底是什么人？”
“她叫霍绯，乃晴湘郡王家的小女儿，因为自小就深得皇后娘娘喜爱，所以才专门给她找了风长青风大人这么一位声名显赫的师傅！”
“那她怎会以婢女自称？”
“我哪儿知道？”唐小姐翻了个白眼。
李观棋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但仔细回想，风长青可从没承认过那是自家婢女！
“对了，皇帝陛下的病情真那么严重吗？”
“那是绝密，不想死的就不要多问！”唐小姐脸色一板，严厉教训道。
李观棋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对此刨根问底。
反倒是一旁的玉晓彤眼珠子一转，低声道：“之前我听说，太医们从古籍上寻到了一道秘方，也不知道能不能顶用！”
“你从哪儿听来的？”唐小姐的脸色骤然一寒。
玉晓彤装模作样地缩缩脖子，小声回道：“徐来酒家生意火爆，来来往往的从不缺朝廷大臣，婢子也只是偶然间听到了些传闻。”
“哼！”唐小姐冷然道，“不管你听到了些什么，最好都赶紧从脑子里抹掉，如果再让我听闻类似的话，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你有病吧，不威胁人能死啊！”李观棋翻了个白眼。
“丑话我已经说在前头！”唐小姐冷哼一声，扭头没再废话。
李观棋瞪着她的侧脸看了老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玉晓彤闪烁的眼神却没有停下，嘴角竟也勾起了一抹隐晦的冷笑。
“看来，你还不知道唐家究竟惹出了多大的麻烦！”
这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就只是在心头小声嘀咕着。
李观棋当然也就没能听到，兀自蹙着眉头，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正此时，路外掠过草木的风突然变得急促，还卷起了无数飞叶盘旋。
咚咚，打在马车之上，竟传出了一道道沉闷的响声。
便是拉车的马也一阵嘶鸣，身上多了无数口子，吃痛之下撒腿狂奔。
坐在车内，李观棋被颠得七晕八素，刚抓着窗沿准备查看一下来者。
可余角却瞟到大片银华飞洒，锋利的箭头轻易在车厢模板留下了数十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