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渊沉默地点头。
姬华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开口道,“我是医生,所以你得听我的。”
“弯弯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接下来肯定还需要一个漫长又煎熬的恢复过程,你这样没日没夜地守在她身边,迟早会把你自己熬坏的,所以今天晚上你先回去休息,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明天早上再过来。”
姬华年说着,用下巴指了指病房,“我看弯弯母亲留下来了,索性今天晚上就先让她在这里照顾。”
厉霆渊此刻脸上满是青茬,扯了扯嘴角,冷嘲道,“她?呵,虚情假意罢了。”
姬华年透过玻璃向里面望过去,此刻言母依旧站在言弯弯的病床旁边,认真地用湿棉签给她润着嘴唇,动作轻柔而专注,透过室内明亮的灯光,可以看到她原本的妆容微微有点凌乱,原本的均匀透亮粉底有些氤氲。
“她就算再没心没肺,这么多年了,对弯弯多多少少的也会有点感情。”
“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况且这里还有我呢!”
厉霆渊用手揉了揉眉心,眼中一片血红,“我回酒店收拾两件衣服就回来,你先在这里照看着点。”
姬华年点头,“我让人送你回去。”
厉霆渊的声音干涩,“不必,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说完,深深地向病房望了一眼,转身大步向电梯口走去。
等到厉霆渊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时,姬华年才转身,打开病房门,言母看到来人,站起身来,礼貌地微微一笑。
姬华年点头示意,径直走向言弯弯,她此刻正沉睡着,脸颊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他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呼吸沉重灼热,显然是在发烧。
姬华年的脸色一凝,快步向外走。
言母瞬间紧张起来,跟在姬华年的身后,“怎么了怎么了?我看那些仪器都挺正常的……”
姬华年宽慰地笑笑,“没事阿姨,我去叫来她的主治医生来看看。”
言弯弯的主治医生很快赶来,给她测量了一下体温,将近39度的高烧。
主治医生的脸色一凛,又命护士匆匆将言弯弯推进手术室,言母的心高高掉在半空中,哆哆嗦嗦地站在手术室外面,面色一片苍白。
姬华年也跟着医生进入手术室,他虽然不是专业的神经外科的医生,但也知道,言弯弯的手术风险极高,而且开颅手术一般将就术后过三关。
第一关,术后脑出血。
第二关,手术脑水肿。
最后一关,则是术后并发症。
显然,此刻的言弯弯极有可能是这种情况,如果一旦出现高烧不退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出现颅内感染,并有肺部感染的情况,严重的话,危及生命。
厉霆渊自从离开医院后,心就扑通扑通乱跳,莫名的不安,他匆匆回了酒店拿了几件衣服,连澡都没有洗就急急忙忙往回赶。
然而等他赶回病房时,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就连言弯弯睡得那张床,也一并消失,他的脸色瞬间苍白,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天旋地转转身就往一旁的护士站跑,却被告知言弯弯被再次推进手术室。
厉霆渊赶到手术室门口时,言母正焦急地站在外面,不停地向里张望,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心。
“怎么回事?!”
厉霆渊的脸色十分可怕,眼眸猩红,死死地盯着言母的脸。
言母的嘴张了又张,最终喃喃开口到,“我也不知道……”
厉霆渊还想在说些什么,手术室的大门已经被打开,姬华年摘下口罩,从里面踱步而出。
厉霆渊和言母连忙上前。
姬华年长出一口气,笑道,“没事,虚惊一场,不是可怕的开颅术后感染,颅内和肺部都没有问题,应该是外伤引起的发烧,医生已经给她用上药了。”
厉霆渊点头,眼眶一阵湿热。
言母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激动地握住姬华年的手,不停地道谢。
因为这次突发状况,让厉霆渊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加忐忑不安,他干脆要求医生再次将言弯弯送入无菌的重症监护室,等她平安度过了术后感染的高峰期,再将她接回病房。
所以,言弯弯被直接从手术室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并且有两名主治医生每日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专门观察她的情况。
言若清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匆匆赶到的。
她是从欧洲搭最快的航班赶来的,中途转了两次飞机,一身的风尘仆仆,下车就直奔医院顶楼的vip专区。
母亲已经提前和她通过电话了,此刻在电梯口等着了,电梯很快到达顶楼,梯门打开。
言若清抬眸就看到了此刻正等在外面的母亲,再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了她的疲累,还有满脸的失魂落魄。
“妈!”言若清心里一惊,一出电梯就紧紧地握住了言母的手,“怎么了?我姐姐伤的很厉害吗?”
言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言若清,紧紧地拥住她,声音脆弱又无助,“若清!你总算来了……”
言若清回抱住自己的母亲,“妈,怎么了?你别着急……”
言母用力地摇头,声音哽咽,“妈没事,只是你姐姐……伤得很重……”
言若清和言母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面时心里也是一阵震惊,透过监护室的玻璃,可以看到言弯弯头上缠着层层的白色纱布,胳膊上也打着石膏板,鼻尖插着氧气管,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厉霆渊此刻还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或许是怕自己太困倦了容易睡过去,他的左臂上被划了几道鲜红的血痕,像是自残而成的,整个人看起来颓备不堪,短短几天的时间,也瘦下去了整整一大圈。
“姐夫……”
言若清担心地开口。
厉霆渊沉默地点头,目光继续转向重症监护室内。
言若清眉心紧紧地皱起,突然想起什么,满脸愤怒,转身拨通手机,大步往外跑去。
“若清,你干什么去啊?!”
言母在身后低声喊道。
言若清却置若罔闻,手机那端很快被接起,“若清……”
“你不是说我姐姐没有什么大事吗?你不是说我姐姐只是扭到胳膊了吗?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绝对没有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