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男人看起来伤的很重,血顺着楼梯一路滴到了门口。
温凌从来没见过顾星翌如此脆弱的模样,他捏紧了手心,呼吸都在轻颤。
本来以为逃出来就可以摆脱他们两个了,为什么会追到他家里?
“啊,看起来伤的很重呢。”郁泽渊欣长的身体倚着门框,语气里毫无同情,甚至有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勾着唇角,郁泽渊看着面色同样苍白的温凌,笑意吟吟道:“他太重了,我帮你把他弄进去。”
说着,勾起顾星翌的衣领子拖猪一般把人拽进了屋里。
扔在地板上,郁泽渊甚至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顾星翌身上的血滴在地板上,吓得温凌连忙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腹部肋骨上方的位置有一个很长的刀口,伤口看起来很深,因为被雨水浸泡过已经开始泛白。
温凌的眼底划过一抹痛色,他翻出刚刚给郁泽渊上药的小药箱,认真给顾星翌包扎。
虽然顾星翌骗了他,还把他关了起来,但是不可否认在那座岛上的时间,他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已经死了。
就当还给他吧,过一段时间他会从这搬走,以后就再也没什么联系了。
这么想着,温凌用碘伏帮顾星翌擦着伤口。
“我来帮你吧。”郁泽渊站在一旁忽然开口。
温凌看着郁泽渊右腹下方还在渗血,抿了抿嘴:“你去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带你们两个去医院。”
他们两个恐怕是刚打斗完就来找自己了。
可是,距离他从m城回来已经过去一周多的时间了,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这里?
怎么看也不可能在机场打了一周吧?
还有他们为什么知道自己住在哪?
定位。
温凌的瞳孔缩了缩,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两个字。
如果说顾星翌是大张旗鼓地寻找自己刚好排查到了,那郁泽渊呢?
他为什么能这么及时出现在机场?
包括现在,他们两个也不约而同一起找到了自己的住处。
冰冷感席卷全身,温凌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不远万里的跟过来。
可是看着还在发高烧的两人,温凌只觉得浑身疲惫。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救过自己,现在他收留他们一晚,就当扯平了。
郁泽渊看着温凌的神色变化,半晌,自鼻腔里溢出一声轻佻的轻哼。
“聪明的小兔子。”
温凌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把屋子里的被子铺在地摊上,又找了枕头拿过来。
“没有多余的床了,你们在这里凑合一晚吧。”
郁泽渊挑眉:“和你睡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下一秒,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忽然抬腿,郁泽渊反应极快地躲开了。
那黑沉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此刻正阴郁地看着郁泽渊。
“我不介意把你杀了塞在床底下。”
郁泽渊的眸子扫视着顾星翌的伤口:“你是指现在的这副模样么?”
他微微弯下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语气道:“我也确实没想到,顾小少爷居然能对自己下这么狠得手,这么看来,你确实略胜一筹。”
顾星翌没有回他,眸子中的情绪依旧冷漠暗沉,即便此刻身上带着严重的伤口躺在地上,他也依旧矜贵如同旧世纪的贵族一般。
修长笔直的腿蜷曲着一只,手懒散的搭在膝盖上,他眸光死死盯着温凌,像是要把他烙进骨子里。
温凌察觉到顾星翌那灼热的视线,又回想起刚刚他的说那句堪比凶杀现场的话,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我,我先回去睡觉了。”他逃也似的跑进卧室关上门。
门被关上,温凌缩在被窝里,脑袋乱作一团。
他明明只是想普普通通的生活,为什么要追着他不放呢?
杀戮岛发生的一切他宁愿是场梦境,可眼下卧室外面的那两尊大神,却又明晃晃的告诉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明天,一定要和他们说清楚。
这么想着,温凌沉沉地睡了过去。
............
看着已经关上的门,郁泽渊倚坐在沙发上眯了眯眸子:“本家的人已经开始找你了,顾小少爷真的不准备回去?”
顾星翌睨了一眼他,随后轻嗤一声:“不想想怎么报仇,对我的事倒是了如指掌,你参加游戏是为了做慈善么?”
闻言,郁泽渊的眉眼果然冷了下来,手中的瑞士军刀肆意翻转着,他喉结滚动间眼底划过一抹戾气:“不会让他们死的这么轻易的。”
顾星翌没再回答,只是凝视着紧闭的房门。
“怎么,想硬闯?”郁泽渊的语气戏谑:“看来你真的对这只小兔子上心了。”
“他本来就是我的。”顾星翌的语气很淡,像是耐心散尽前的最后一丝警告:“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抱歉,那只小兔子,我也很感兴趣。”
两人的目光在黑夜里凝视,房间内席卷着可怕的气氛。
压抑浓稠,似乎打斗随时都会一触即发。
“不过说真的,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啊。”郁泽渊歪了歪脑袋,语气轻佻散漫:“拥有一切却还是毫无作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星翌轻轻按压着自己的伤口,看着血液浸透纱布,痛意席卷着大脑的每一寸神经,他有些兴奋的笑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呢?外面的世界肮脏又令人作呕,只有杀人的时候才是快乐的。”他抬起头,黑沉如鸦羽般的眸色在黑夜里闪烁着诡谲的光泽,俊美的脸被光影完美切割。
月光映照的脸庞俊美如举世无双的公子,陷入黑暗的另一半脸颊则可怖如罗刹。
“杀人的时候,只会拥有兴奋感,这种感情才是纯粹的。”顾星翌抬起手,看着苍白指尖上的斑驳血迹,随后微微侧头看着郁泽渊:“那些心口不一的话语和虚伪的笑容更令人恶心不是吗?”
嘴里说着喜爱,却又毫不留情地想要置他于死地。
这样的人,应该埋入地下深层,安静的腐烂才对。
郁泽渊浅色的眼瞳看着顾星翌,随后懒散地伸了伸懒腰:“或许吧,谁知道呢。”
............
第二天一早,温凌只觉得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顾星翌那张精致的脸。
温凌被吓了一跳,刚想往后撤,却又撞到了另一身体。
“啧,醒的还挺快。”郁泽渊刚要把手臂搭在温凌的腰上,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握住。
两人的气氛一时间又焦灼起来。
温凌咽了咽口水,顺着缝隙钻了出去,迈着两条小细腿快速狂奔到洗手间。
反锁洗手间的门,温凌开始洗漱。
脸上刚涂了洗面奶满脸的泡沫,洗手间的门就被轻轻踹了两脚。
“开门,我要上厕所。”顾星翌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温凌吓得草草冲了两下水,赶紧把门打开。
顾星翌看着温凌那张还带着水渍的小脸,忍不住低头吻了他一下。
温凌有些僵硬,顾星翌语气却难得轻佻戏谑地开口:“放心,在你起床之前,我就已经洗漱过了。”
嗯???
温凌扭过头,发现柜子下面备用的新牙刷已经被拆开了。
这,这究竟是谁家啊?
早饭温凌拆了几袋方便面煮,又加了两个荷包蛋。
两个身高腿长面容俊美的男人就这么坐在桌子旁,毫不忌讳地吃着泡面。
吃完饭,温凌纠结着开口:“我一会带你们去医院看一下伤口,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闻言,顾星翌的手忽然微微一顿,他扯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离开?”他半撑着身子微微前倾,忍不住摸了摸温凌的发丝:“你该不会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听你说这个的吧?”
郁泽渊也靠在椅背上轻笑:“小兔子,太天真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和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也看见了,我很穷,根本养不起你们两个人的!我只是想普普通通的生活,你们放过我吧。”温凌有些焦急地想要解释,眼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顾星翌站起身子,把人扯过来强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丝毫不见昨天的狼狈。
“噗哈哈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这小家伙居然说要养我们。”郁泽渊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顾星翌也忍不住扯了扯唇:“乖乖呆在我身边别乱跑,不需要你养我。”
温凌怕压到他的伤口,也不敢跟他靠太近。
“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努力生活,我...”
“嘘。”顾星翌伸出手指抵住温凌柔软的嘴唇,眼底带着一丝警告和阴鸷:“我的凌宝儿这么乖,不会惹我生气的,对么?”
温凌原本的话戛然而止,就这么生生卡在喉咙里。
过了许久,他像是自暴自弃了般开口:“我去下楼给你们买药。”
从顾星翌怀里出来,温凌垂着头拿好手机,默不作声地套上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看着外面垂暮的残阳,顾星翌和郁泽渊的眼底都闪着冷意。
“啊...胆子可真大,居然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