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忒勒尔碧色的竖瞳中带着饶有兴致的兴味,他似乎很好奇这个小东西会用什么借口搪塞自己。
温凌看着不远处被自己摘下来的耳朵,脑袋一片空白。
阿忒勒尔也察觉到了那对小耳朵,修长的指尖拈起豹耳,语气调侃:“我倒是没听说过,原来兽人进化后居然可以把耳朵摘下来。”
他压低了身子连着语气都变得幽深阴冷。
“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研究院,你会不会立马被带走,嗯?”
“不...不要...”温凌嗫喏着嘴唇,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他还坐在自己的睡袋里,两只手无措地揪着被子,看起来单薄可怜。
“不要?”阿忒勒尔的尾音挑起,整个人带着一股子闲适的愉悦:“如果是你的要求,我当然要满足。不过...要看你乖不乖了。”
“说说看,你是怎么被黎漾发现的?”
他和黎漾相识已经太久了,黎漾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从未收养过什么宠物。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黎漾因为‘宠物昏迷’这么紧张,脸色阴沉直接站起来终止了谈话。
这让阿忒勒尔有了严重的好奇心。
究竟是什么样的宠物,能让黎漾变化如此之大?
他当然知道私自闯入他人的私人领地是非常没有教养且不礼貌的事情,但是和能让黎漾产生近乎反差性变化的东西,阿忒勒尔还是想要深究一下。
他和黎漾认识了几十年,太清楚黎漾是什么样的人了。
冷漠到骨子里,没有任何的共情心。
杀戮还是仁慈,都仅仅决定于他那天的心情如何。
他和黎漾是一路人,他们都从骨子里自私又冷漠,现在黎漾的变化让他感到了些许的不适应。
上到四楼时,阿忒勒尔就已经闻到了那股子陌生的气息。
清甜的,近乎勾人的气味缭绕在鼻尖,这绝不是兽人该拥有的味道。
推开门的那一刹,他看见了坐在床上一脸惊慌的小东西。
像是受惊了的兔子一般,惶惶不安地看着自己。
漂亮的小脸蛋单薄脆弱,精致如同橱窗中的陶瓷玩偶。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黎漾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了。
这么漂亮的小家伙,不会有人不心动的。
单纯,胆怯,却又想要不由自主地依赖于强大存在,这是最可以激起保护欲的。
他遵从本性靠近了那个小东西,看着他紧张到几乎苍白的脸,忍不住开口和他讲话。
超进化兽人会潜意识散发威压来压迫其他兽人服从,但他没想到,这个小东西的身体如此娇弱。
仅仅是一点威压,就让他难受到这样的地步。
黎漾的怒意在意料之中,阿忒勒尔也早有准备将利益的百分点折损。
他是个商人,商人从不会做赔本买卖,但是第一次,他乐意折损一些利益来换取这短暂的好奇心。
............
温凌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声音很小地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阿忒勒尔变成人形后就这么躺在温凌的睡袋下方,单手撑着自己的头饶有兴致地听着。
“所以你是被黎漾绑过来的,你并不喜欢他。”
温凌摇了摇头否认:“我开始确实不喜欢他,毕竟谁会对一个绑架了自己的陌生人有好感呢。但是后面我发现黎先生对我很好,我刚到那里的时候有一个自己的小房间,但是我始终没有安全感。”
“我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这里一切的一切对我都是陌生的。但是黎先生不一样,他对我很好,很爱护我,我喜欢他的。”
温凌把自己的心情大胆讲述出来,阿忒勒尔的眸色渐渐变深。
“如果一开始你遇到的是我,你也会像现在这样么?”
眼睛里散发着细碎又漂亮的光,浅浅地带着笑意地诉说着自己的喜爱。
那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心脏蔓延疯涨,他们肆无忌惮地冲撞着神经。
温凌抬起自己清澈的眸子,没有了兽人特征的伪装,现在的他,就是最原本的模样。
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干净又不染尘埃:“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啊。我遇到了黎先生早就已经变成了事实,这个无法更改,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忒勒尔勾了勾嘴唇:“是么?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无法更改?”
温凌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他悄悄往后窜了窜:“你要干什么?”
“无论我想做什么,任何事情你都没有办法抵抗拒绝我,不是么?”阿忒勒尔的语气很淡,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
温凌低头缄默,阿忒勒尔说得是对的。
在兽人面前,人类的存在渺小微弱。
不然,也不会在二百年之前就已经灭绝了。
“你知道灭绝之前,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的下场吗?”阿忒勒尔微微上挑的眼眸妖冶又魅惑,他附在温凌的耳畔一字一句,看着那小东西的脸色再次惨白,终于发出了愉悦的笑容。
他总是对这样的情况乐此不疲。
“他被研究院剥去了皮肉制作成标本,骨架也被展览在博物馆中。内脏和大脑都被当做了实验器官,他的身体分崩离析,再也不属于自己。”
温凌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他浑身颤抖不停地干呕,呛的眼泪都沁了出来。
“所以,你要听话一点,毕竟你也不想我把你送到那里去,是吗?”阿忒勒尔的话像是毒蛇在吐着蛇信子一般。
温凌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睡觉吧,不是很困了吗?”阿忒勒尔拍了拍温凌的脑袋,示意他重新躺下。
温凌的脑子乱成一团,原本的睡意也因为看见阿忒勒尔兽态的情况下吓得一干二净。
“我不困了。”温凌这么说着,但还是躺了下来。
现在和阿忒勒尔较劲没有任何好处,那个人类的遭遇还历历在目。
如果现在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为人类,那么他的下场,绝不会比那个人类好,甚至会更糟糕。
阿忒勒尔很满意温凌的听话,他把人搂在怀里,温凌却挣扎起来。
“怎么,只想被黎漾搂着?”阿忒勒尔挑了挑眉。
温凌看着阿忒勒尔没什么表情的脸,心中清楚。
如果自己敢点头,他一定会生气。
于是,他舔了舔嘴唇错开了阿忒勒尔的目光小声道:“你身上太冰了,我冷。”
蛇是冷血动物,体温常年都很低。
人类身体娇弱,承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阿忒勒尔用被子把人仔仔细细包裹起来,隔着被子把人抱住。
密不透风的挤压感让温凌有些呼吸困难,像是真的被蛇缠住了一样。
眼圈中氤氲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最后还是滚滚落了下来。
他好想念黎先生,如果自己没有来的话,会不会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这仅仅是第一天,后面的六天又要怎么办呢?
温凌看着黑漆漆的山洞以及外面仅有的一点光线,心中一片茫然又无助。
眼皮越来越沉,明明毫无睡意的神经此刻却渐渐疲惫。
温凌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阿忒勒尔用指尖挑起了温凌留在眼角的泪水:“黎漾,还真是棘手啊。”
............
第二天,温凌醒过来时,身边没有任何人影。
他看着空旷的山洞内只有自己,就连原本堵在洞口的草都是完好无损的。
难道是做梦了吗?
回想起那巨大的白蛇以及被拆穿身份时带来的恐惧,温凌下意识捏紧了被子。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东西都收拾好,随后小心翼翼地戴好了耳朵,拎着自己的设备走出了山洞。
一路顺着河流往下走,很快温凌就找到了何圆圆的住处。
何圆圆直接趴在河水中,整个人惬意极了。
察觉到温凌的存在,何圆圆兴奋的挥了挥手:“凌凌,我在这里!”
温凌把自己准备的小胡萝卜递给何圆圆:“我在林子里挖的,你洗一洗就可以吃啦。”
何圆圆开心极了,当场就给温凌抓了一条鱼上来。
“给你吃鱼!!”
于是,温凌用草捻成绳子,把鱼拎了起来回到山洞。
他有很多调料,可以用来烤鱼吃。
拨开掩藏山洞的草时,温凌看见了里面坐着的男人。
手中的鱼‘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阿忒勒尔的眼神中带着恶劣的戏谑:“怎么,这么不想看见我?”
不是梦。
温凌整个人有些恍惚,脑袋一阵眩晕感袭来,他险些跌坐在地上。
阿忒勒尔适时接住温凌,眼底的笑意温和柔软:“不用这么害怕,我并不会伤害你。只不过基于你之前是在是不太听话,才不得不用这种行为来威胁你而已。”
温凌已经把这句话自动翻译了一下。
不会伤害自己的前提,是听话。
恍惚间,温凌忽然想起,似乎黎漾也总是这么对自己讲话。
要听话,要乖。
他是宠物,所以要听话,讨主人欢心。
即便和黎漾拉近了关系每天腻在一起,他也时刻都要做到‘乖巧’。
如果他不乖呢?黎漾会不会不要他了?会不会也和阿忒勒尔一样把他送走?
突如其来的恐慌席卷全身,温凌整个人浑浑噩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