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司薄年被晨曦的第一道光线叫醒,躺在床上,嘴角扬起。
昨晚一支月光下的舞蹈,延伸到了他的梦里,连同睡眠都是清甜的。,
此时回想跳舞时的一些细节,似乎还能感觉到陆恩熙坐在双腿上的触感,她的存在,将他腿部的感知唤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说不出是大脑过度的反应还是腿部确实在逐渐苏醒,总之,久违的热度、轻软、摩擦,都是那么深刻,那么明晰,那么令人动容。
五指展开,司薄年静静看着自己的指腹,昨晚,他每一个指缝都嵌入了她的手指,丝滑纤细,柔弱无骨,只要稍微闭上眼睛,便好像她还在身边。
真实的犹在身侧。
转头,司薄年看着右边空荡荡的枕头,心有不免涌出一股淡淡的失落。
如果清晨起来还可以看到她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表情,小手儿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他的人生便再无缺憾。
一串手机铃声,打断司薄年的遥想,和往常一样,他侧身伸长手臂,不借用腿部的力量作为支撑。
但他上半身刚有所动作,手臂一下悬在了那里。
神经系统受到重击,身体一震!好久没有下一步行动。
他似乎感受到腿部有力量从身体内输出,像极了微电流,又像一股热力,曾经疲软无力的筋骨,重新获得了与外界连接的力量,猛然打破了死亡的桎梏。
枯木逢春,死而复生!
心底的狂喜蔓延而出,司薄年尝试着放松自己,特意掀开被子,看向了横陈在那里,不自觉弯曲起来的右腿。
弯曲这个动作,过去两年间只能靠外力来做到,今天竟然自发性的做到了。
司薄年聚集精神,轻吐一口气,把全部注意力用在腿上,慢慢将弯曲的弧度加大。
陌生的动作、久远的体验,像枯井注入了新泉,再次充盈。
右腿弯曲完成之后,他又尝试了左腿,左腿力量还弱一些,花费的时间更长。
等到他蜷起双腿,再缓慢舒展开的那一刻,不亚于重生。
只要双腿能慢慢动起来,不久之后就可以恢复正常行走,那时,他便可以站在陆恩熙的身边,保护她,照顾她,陪她尽情舞蹈。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
司薄年望着晨光,薄唇的弧线越发扬起,天气真好,他很久没看到这么明媚的阳光了。
不多时,林修晨赶来。
几乎第一眼,他就发现今天的总裁和往常不太一样,眉头上喜色涤荡,赛过窗外的晨曦,“总裁,有喜事?”
司薄年双腿还无力站立,仍旧坐在轮椅上,但他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神态格外悠然,“有。”
林修晨跟着笑了笑,“方便分享一下吗,总裁?”
司薄年淡淡道,“还不是时候。”
那好吧,林修晨表示自己懂得,总裁从不在事成之前放出信号,而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从总裁的表情中他明显察觉到,应该是好事。
好事就好,好事不怕晚。
聊完闲话,他拿出一份还有淡淡墨香的文件,颔首道,“这是他们连夜查出来的名单,当初陆氏集团找km拉投资促合作,下面的人不了解情况,也是为了讨好你,暗地里给陆氏开了几个后门,大概率是希望陆氏那边得了好处之后,在你面前替负责人美言几句,只是他们没算到,陆氏那边也没敢让高层知道。我都检查过了,项目普遍不太大,资金数额也不多,所以没有呈报到总部审查。”
km集团分公司的财务,每个季度向总部汇总,然后由总部财务核查,如无问题,cfo(首席财务官)直接签字通过,到了司薄年那里,往往都是审计之后的总额,并不会把每一笔开支的明细罗列出来。
如果那样,总裁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也看不完各大部门山一样多的文件。
司薄年粗略看了眼,数额最多的是三千多万,少的三五百万,放在km这种体量的公司,确实不算什么,送不到他的案几之上,皆在情理之中。
那么,放在母亲眼里,结果便截然不同了。
尤其某些视陆氏为眼中钉的人,岂不更要添油加醋去抹黑?
“把km这些项目仍然在职的工作人员单独叫出去,问清楚项目促成的来龙去脉。”
林修晨点头,“陆氏那边对接的人呢?是不是也得请出来?”
陆氏集团破产之后,原来的管理层基本上鸟兽散,不再属于陆氏集体内部人员,司薄年也无需顾忌陆家面子上不好看,“同样的方式,全部叫出来,让他们当面对质。”
林修晨有些不理解,这么一波操作,难度算不上太大,但也相当费时间费精力,总裁怎么突然想到查旧账了呢?
“总裁,你这么做,是……”
司薄年面不改色,“给熙熙一个交代。”
那……
林修晨彻底明白了,只要和少奶奶挂钩,再不可思议的事都完全合理,没有任何冲突。
交代完此事,司薄年又问,“何居正的案子,进行到哪一步了?”
林修晨对总裁的心胸可谓万分佩服,不光给少奶奶交代,连情敌都帮,“林舒恶意造谣何律师的负面八卦,反而被何居正的正面形象碾压,现在网上涌现不少支持他的人,对何家的案子有促进作用,但相应的,何家的案子,也引起了更广泛的关注,稍有不慎,后果更严重。”
司薄年对此并无太大敢想,他放下文件,“何居正也在查苗伟业,最近应该会有一些举措。”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今天早上检察院那边来电话,说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举报材料,矛头对准的就是苗伟业,对方没透露姓名,但资料可信度非常高,他们正准备往下面查。”
司薄年凉凉的扯了扯嘴角,“苗伟业就能坐视不管?”
“苗伟业的人听到消息第一时间采取强硬措施,认定有人恶意构陷。”
司薄年道,“不急,只要有人敢戳他脊梁,后面的事就好下手了。”
林修晨手中握着相当有分量的证据,足够苗伟业乖乖夹紧尾巴,但是炮竹一旦点燃,很难保证不伤到自己,如今倒好,何居正的人当排头兵,他们再出手便可以全身而退。
这么说来,何居正还挺有担当有能耐。
“是总裁,我这就去安排,找个时间约他见面。”
林修晨这边才走,贾宴清一身疲惫的走进院子。
两个同样人高马大的男士,在鹅卵石小径上狭路相逢,一个意气风发西装笔挺,一个头发松散双目无神。
“贾少?这么早您怎么来了?”
贾宴清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前,明显一夜没睡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乍一看很像赶了个夜场,嗨玩通宵。
“司少在呢?”贾宴清拳头抵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走近了,林修晨闻到他身上明显的酒气,可不是就是通宵后的模样吗?
“总裁在客厅,贾少这会儿过去刚好。”
贾宴清摆手,“行,你忙着,我自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