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在地下,关上入口通道,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姜黛捧着书,入迷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到把关键步骤记下来,她扫了一圈,屋子里边边角角都被塞满了书籍,如果照她的刚才看过名字的类型推理的话里面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书籍。
难怪这地方会被叫做禁区,而且看外表,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现任校长是在十年前接任的,这一带这么废弃也没有想过要重建,想来很大概率是不知道这地方的存在的。
程司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又是怎么发现的,一切都不得而知。
但姜黛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指尖艺术,哪儿还有什么空闲去想这些。
她把书放回原位,在出口的位置将灯光熄灭,室内一下暗下来。
出来的时候她警惕地环视了四周,和她刚才过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别人来过的痕迹。
将入口紧锁,她又找来些枯草盖上去,在距离入口五米的地方放了棵不知名字的野花。
做完这些,她顺着另外的道路走,翻进医务室大楼的二楼,再顺着走下来。
这片虽然人烟稀少,但不排除有人过来,还是谨慎一点好。
再次检查了自己身上有没有异常的地方,姜黛才微笑着推开了医务室的大门。
戴鸣脸上盖着本书,正在假寐。
听到声音才将书揭下来,抬眼看过来。
“姜黛?”他面露惊讶,“什么地方不舒服?”
现在这个点,学生们应该刚下课,赶到食堂吃饭才对。
“这段时间老是头痛,一直没时间过来检查。”姜黛坐到他面前空着的椅子上,视线落到他倒扣在桌上的书籍。
戴鸣问:“多久了?”
《浅析异能士心理健康》。
看上去确实是疗愈系的必备良物。
姜黛:“从上一个任务到现在,应该半个月有了吧?”
“开始的时候是头痛,后来会反胃呕吐,”她回想着,梳理细节,“好像是上次在饶谷洞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一个磁能芯片莫名其妙进入我的身体了。”
戴鸣大惊:“那你现在才来!”
“我的姑奶奶,要是真出什么事情怎么办!”他歘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神色激动,“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姜黛微笑:“因为一直在出任务,学校又不在乎这些。”
她摆摆手,“任务结束之后没有那么明显的痛感了,就是有时候像针扎一样,不舒服。”
“你说我会不会是脑子里长瘤子了?”姜黛合理猜测。
她看着戴鸣失控的表情管理,问:“戴医生,你会治瘤子吗?”
“异能士的话,应该能够做到隔空去瘤子,或者激光粉碎……”
戴鸣打破她的幻想:“不能。”
“你给我坐过来点检查,”他的声音认真许多,收敛起平日里不靠谱的调调。
他没有戴手套,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奇怪样子的仪器。
套到姜黛头上的时候,他语气严肃:“异能不是奇迹,要是有瘤子的话你估计得去医院,治疗保守都要几十万。”
姜黛默默闭上嘴。
几分钟之后,戴鸣脸上严肃的表情松懈开,拍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没长东西,你看看你,一天天想这么多干什么。”
他收好仪器放回原处,姜黛凑过来问:“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老实说,她这段时间没怎么好好休息,脑袋还经常隐隐作痛,还以为真有什么大事呢。
戴鸣坐回椅子上,仰头一倒,“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体里面有点金属性的异能残留,过段时间就会自己消失了。”
“这次运气好,没出什么大事,你下次最好不舒服就赶紧过来,别拖出什么大病来。”
他拿起那本书,脸藏在后边絮絮叨叨。
“这学校也真是,这么多空闲的学生,非要让你紧着接任务。”
姜黛摸摸脑袋,听见他不爽的声音,“一点都不在乎学生的身体健康,要什么时候才能进步。”
看着他手里的《浅析异能士心理健康》,在看书桌上靠近他手边的,从侧边能看出是一堆关于心理的书。
和异能士有关的、无关的,但都是和心理沾亲带故的。
姜黛鬼使神差地问:“你最近在研究心理方面的问题?”
“不,”戴鸣回答得斩钉截铁,“是一直。”
他把书扣在脸上,声音听上去疲惫不堪:“和学校的提案又被打回来了。”
“这群烦人的老东西,就知道压榨劳动力!”
戴鸣吐槽:“要我说,没有健康的心理,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异能士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姜黛赞同:“要是能够从教育角度矫正心理健康,应该能够降低异能士犯罪的概率。”
“你也这么认为?”他兴奋地坐起来,“对吧,要是做好心理工作,从本梨院出去的异能士犯罪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看她点头,戴鸣更加兴奋了,“入学的异能士多数都是从初中毕业过来的,心智不成熟,加上和原生校园大不相同的教育环境和方式,产生的心理问题应该会更多才是!”
“但是学校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相应措施,就连校医院都只安排了我这一个校医。”
他“嘁”一声,嘴巴不满地歪到一边。
“我入职五年,提了不下十次的,全都被打回来了。”
戴鸣拍拍身上的灰尘,似乎很是嫌弃。
他看向姜黛,问:“你是怎么觉得的?”
这个问题很突然,但姜黛突然想到了上次在湖边的回答。
“你是年轻人,你才十几岁。既然在你的观念里这个东西不正确,那就去抨击它、打碎它、改革它。”
她看向充满期待的眼睛,答:“如果你还充满激情,就去抨击它、打碎它、改革它。”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戴鸣明显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他笑了,“你这回答,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喻伯森捡到你这个学生,真是走大运了。”
姜黛接下称赞:“多谢。”
“哈哈哈!”他拍案而起,看起来充满精神。
“五年,我本来都要疲倦了。”
他看向悠闲躺在椅子上的姜黛,十分兴奋,“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我现在也才二十五岁,还正年轻,这时候不为自己的目标奋斗,什么时候才去奋斗。”
他的眼睛里闪着光,整个人充满了斗志。
“别说五年了,再来十年、二十年,只要我还活着,就要为了它的实现冲锋!”
“祝你成功。”姜黛如是说。
看着眼前人充满斗志的样子,她似乎也被感染到。
大脑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她不由得一愣。
现在顽固不化的,是这群上层。
老的、少的,只要站在上界,就会失去向下俯视的本领。
如果能够在这群人之中开创出新生力量,彻底冲破现有的界限,不是就能够实现极大多数的目标了吗?
把异能士看作不知疲倦的劳动力,只关注任务完成度和收益,不关心异能士的身体健康。
更别说在文明程度之上的心理健康,只要他们还持有先前的偏见,就完全没有可能会实现。
一方面轻视异能士的身体健康,一方面又要要求异能士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看似完全自相矛盾的做法,却完美体现了资本家的本性。
到现在,姜黛终于明白,自己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
不是教育结构和课程设置的问题,从一开始,从根本上,就是一种错误思维。
学校培养的不是异能界的新生人才,是他们上界所需要的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