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进门前,姜黛还没想明白为什么黎武会给他开门。
直到看到沙发上懒散坐着的某人,她才恍然大悟。
还以为陈拓终于学聪明了,没想到只是借了光。
真是要死,昨晚才发生过那种尴尬的事情,她心底都还是后怕的。
喻伯森却不一样,他一如往日,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小姜黛,到老师这儿来~”
呵呵,她怎么可能会去!
姜黛一屁股坐下,身边的人大手立马搭过来。
他黏糊糊地说着:“好可怜,是不是没睡好啊?”
“还要给没用的安保科打工,真是可怜的孩子!”
他说着,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姜黛面无表情地任由他动作,直到对方乏味地停下来,她才转头看向一旁惊掉下巴的某人。
陈拓大受震撼。
没想到姜黛还能在他手下忍辱负重这么久,真是坚强!
难怪可以做到在那么极端的条件下睡着!
还能想出解决方案!
黎武痛苦地薅了几下凌乱的头发,崩溃地呐喊:“你们大早上过来干什么?”
这天煞的,他只是想睡个好觉!
角落生存的姜黛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黎武,很抱歉打扰到你的睡眠时间。”
他抓狂:“到底是什么事?”
“没什么重要的,就是……”她头一偏,笑道,“余剑和梅盼春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这话把他喊醒了,一下子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他瞬间拧起眉,看过去。
对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
“说这个干什么?”他恶狠狠地剜一眼坐在最边上的陈拓,问:“是不是那畜生威胁你?”
陈拓不满:“你少放屁,明明是她自己愿意的!”
他不信,于是去看姜黛。
她坚定地点点头,“是的,黎武,是我自己愿意的。”
“不是为了安保科,我想知道为什么余剑要杀那群人。”
她目光灼灼,“能够让他舍弃一切,都要做出这种事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你疯了?”
异口同声,一道满是惊诧,来自黎武;一道充满愤怒,从她身边传来。
喻伯森不爽地摸上她的脸颊,“小姜黛居然这么在意那个男人吗?”
她一手拉下,没看他一眼。
倒是黎武发起了三连问:“为什么想要知道?杀人就是杀人,叛逃就是叛逃,要什么理由?你这么在乎他做什么?”
俊男靓女,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黎武就差掐人中喊救命了,就听见沙发上的女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
“我一天七千的工作没了,还不能成为理由?”
她表情愤懑,手握成拳,不难看出是真情实感在生气。
一天七千,这么冤大头的老板她上哪儿找去!
黎武感觉自己一瞬间被这个答案吓得两眼一黑,但又无比庆幸。
他嘴角抽搐,“行。”
“就知道小姜黛最乖啦!”喻伯森满意地拍拍她的脑袋,杀意收敛起来。
听上去离谱又合理的答案让黎武坐了下来,他尝试心平气和地开口:“你想从哪儿开始听?”
姜黛眨眼睛,“从他们入学本梨院开始。”
“怎么这么多?”黎武不爽地皱眉,还是依着她从头道来。
“五年前,余剑和梅盼春入学本梨院,首次实操考核,两人分配在同一组,开始成为固定拍档。”
“在一年的磨合后,两人相知相恋,开始规划未来。”
说到这儿,他嘴角没忍住抽了抽,脑海中浮现出往事来。
姜黛问:“怎么?”
“没什么,就是那时候两个未成年的小屁孩过来找我证婚,搞了个半吊子的结婚仪式。”
他被逗笑:“乳臭未干的两个小屁孩,不知道急什么,毕业之后直接办婚礼……”
“没什么。”他无趣地中断了那个话题,却听见姜黛发问。
“是在什么地方?”
他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姜黛补充道:“证婚的地点是哪里?”
“啊?是在……在五南区边上的湿地公园。”
“什么时候你记得吗?”
“冬天,具体日期记不清了。”
“继续。”
“入学第三年,余剑处理家务事,缺课一天,回来的时候梅盼春已经失踪了。”
“他发动全部关系,没有任何结果,一周之后,在五南区湿地公园旁边发现了梅盼春的尸体。”
那个向来不可一世的少年人,抱着女孩的尸体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疯一样地冲进学校,直奔着医务室去。
黎武叹了口气,继续说:“收到尸体的第三天,安保科选择保密,未公开梅盼春的死因,当天将尸体进行火化。”
“后来余剑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始终没能找到和她的失踪和死去的原因,开始整日堕落。后面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他的惋惜展露无遗,整个人散发出莫大的悲哀。
姜黛问:“火化之后,梅盼春的骨灰放在哪儿?”
“被她父母带走了,现在应该放在墓园里。”
“哪个墓园?”
“顺江青齐山区苍空大道446号。”
她挑眉,问:“梅盼春是哪天死的?”
这个问题问得很犀利,就连手握资料的安保科队长陈拓都不清楚。
他刚想阻止,听到黎武说了声不知道。
当即被姜黛厉声打断:“你知道!”
她目光如炬,紧紧追上他的视线,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
“黎武,你知道,不仅是你,余剑也知道。”
黎武坚定地摇头,却听见她铿锵有力的证据。
“因为尸检一开始是经由戴鸣的手,他只和你说过!”
时间过去太久,戴鸣已经记不清细节,他那会儿不知道这人是谁,细节也记不清楚,只知道告诉过黎武。
眼看着瞒不住,黎武沉默下来。
他紧闭双唇,不愿意再出声。
梅盼春是五年前,他在顺江青发现的异能士。
她炽热、勇敢,却死于非命。
身上的伤口太斑驳惊人,她死前经受过巨大的痛苦。
但他不敢,也不能告诉余剑,只能折中告诉他大致的死亡时间。
五年后,经由他的手,再次入学的火属性学生,现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一手扶额,声音低沉。
“十二月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