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科的档案室在上一楼，占据了一整层。
初步踏入，姜黛还以为自己到了图书馆。
书柜整齐地排列，连续不断到了房间尽头。
审判者名叫陈拓，接任队长的职务两三年，对这地方已经非常熟悉了。
看她惊讶的样子，陈拓解释道：“除了历届学生的档案，还收录了教职工、编外异能士。”
姜黛了然地点点头，问：“余剑的档案在哪儿？”
“四九三年，同届的学生档案都在这儿。”他指指手边的书柜，粗略寻找着。
“没有线上资料库吗？”
姜黛问道，被原始的归纳方式震撼。
“异能士的档案属于机密，线上档案容易外泄，不在学校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解释着，手里抽出一本厚实的档案，递到姜黛面前。
她没有接，反倒是在书柜面前扫了一圈，挑出了相隔甚远的两本。
陈拓疑惑地看向她，就要把手上的资料放回去。
“等会儿。”她伸手拦住，几步向光亮下走去。
三本资料，陈拓手里的是余剑的，她手上的一本是梅盼春，另一本是喻伯森。
看清了档案侧边的名字，陈拓疑惑：“你拿他的档案干什么？”
“很奇怪吗？”她目不转睛，“了解一下自己的导师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她的解释差点让陈拓吐血，“不是来干正事儿的吗？”
“随便看一眼。”她挥挥手，示意他别在意。
还真别说，喻伯森的档案有点东西。
入学后几乎没有接受过校内的文化教育，还能次次第一。
弊端就是，太突出了，一直被当劳动力使唤，五年来完成的任务写了好几页。
跳页翻过去，只翻到该生顺利毕业。
照理说他这个脾性，到本梨院当导师才很奇怪吧？
这档案记录的东西挺多，但和他后来的就业方向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身边越来越强的怨气压迫之下，姜黛淡定地合上档案，送到了他手上，再拿走另一本。
忽略掉他黑成锅底的脸色，姜黛粗略扫了一边余剑的档案。
没什么重大的发现，她再翻动那本冷落已久的。
在陈拓期待的眼神中，她沉默半晌，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学校的档案，都这么公式化的吗？”
全都是些官方的词语，看上去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就连梅盼春去世，用的词也只是“该生因故肄业，享年十八岁”。
陈拓咬牙：“谁家的官方档案带私人感情？”
“我的意思是，就没有其他的了？”
比如野史、小道消息这些，能够给出深入点的。
他斩钉截铁：“没有。”
姜黛翻了个白眼，把两本档案拍到他身上，“你们就这点调查能力？”
眼看他的脸色光速变差，姜黛把藏着许久的问题脱口而出：“你知道余剑之前谈过恋爱吗？”
肉眼可见的，陈拓的表情惊讶起来。
她拎出梅盼春的档案，往他手里一放，“恋爱对象就是她。”
这儿没有收获，手机叮咚一响。
马树发来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安全了。
她顺手一提，知不知道余剑那档子事儿，对方表示没说漏嘴。
看陈拓那个样子，黎武估计也是守口如瓶。
飞速扫过档案，他问：“你怎么知道？”
姜黛耸肩，“天注定。”
她朝外走，陈拓慌忙把东西规整好追出去。
门外站着个西装男，制服和安保科的大相径庭，正和姜黛说话。
他沉默着靠过去，眼看姜黛摇头拒绝了他。
西装男视线紧紧追随着她，问：“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陈拓一手把人护到身后，“你是谁？”
但对方没有搭理他，微微欠身后说了句“我明白了”，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怎么回事？”
“无关紧要的人。”姜黛回应着，领着他往下走。
只是临时合作的关系，她不愿意说，陈拓也就懒得追问。
倒是那人西装上的logo越看越觉得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部门的了。
他愣神间，姜黛已然消失在转角处。
大雪飘飞，已经连着下了很久，飘进走廊里，里面湿滑。
他差点绊一跤，听到姜黛折返回来。
“你知道梅盼春是怎么死的吗？”
那个案子发生的时候，他才到本梨院工作没多久。
没有接触过，只听说是意外死亡，被带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过一次，身上盖着白布，什么都看不清。
他如实相告：“不知道。”
“尸检报告有吗？”
“没有。”陈拓站稳，思考一瞬，“没有尸检，哪儿来的尸检报告。”
他一语惊人，还不自知地思索着，姜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压抑着上前摇晃对方的冲动，难以置信地问：“没有尸检？”
“没有。”
“你确定？”她追问道，一下想到喻伯森那句尊重死者，不可遏制地愤怒起来。
这一环套一环，越来越有意思了。
“确定，我当时刚来没多久，这事儿印象最深刻。”陈拓重重点头，心里不自觉有些感叹。
在安保科虽然工资没多高，但也好过那群在外冲锋的异能士。
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说没就没了。
唏嘘完，他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问：“你想说什么？”
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睛里泵出寒意，看得陈拓眼皮一跳。
“你去过月上梢吗？”
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对方答：“去过。”
“看到了些什么？”
他思索片刻，一样一样陈述出来，“牌匾被摘了，网吧内部设施看样子没有太大改动，一楼正在装修。”
“后院重新铺了一层水泥，但因为降雪一直没能收工，房子的主人说明年再重新修整。”
他说完，看向姜黛，她问：“还有呢？”
“没了。”
“不对。”她反驳，目光定定地看过去，“院子里有一个秋千，还有一棵梅树。”
陈拓点头。
他们去的时候，梅花开得正好，幽幽暗香弥漫在院子里。
但这又有什么联系？
他看向姜黛，对方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一滴雪花翻飞进来，迷住他的眼睛，再睁眼，姜黛身边多了两个壮汉。
他们穿着熟悉的制服，一人守在一边，作势要把姜黛架起来。
其中一人语气不善：“姜小姐，我们家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