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顾檀栾的哭声打破安静。
柳氏赶紧哄儿子。
顾霜筠替霍禹擦拭着沾了满手还有溅在衣服上的果汁。
红鸾打来清水,橙子清理桌子。
分工合作之下,很快,桌面恢复干净。
顾檀栾伏在母亲怀里抽噎,柳氏一脸心疼不舍,柔声劝慰着。
“顾夫人,请你把我方才的话带给顾大人,如你所说,不过两三年后我便要出嫁,既然大家已经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实在没必要在这最后两三年里,委屈自己去建立起本就不存在亲情。”顾霜筠一脸冷漠,起身送客。
柳氏瞥了眼一旁的霍禹,见他面色不善,不敢再多说,抱着儿子离开。
“橙子,去找你翠黛姐姐,把昨晚我让她收拾的箱子带过来,给顾夫人一并带回去。”
“是。”橙子答应着,一溜烟跑走。
柳氏很想问是什么箱子,但见顾霜筠的模样,想着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索性是给自己带走的,箱子拿来便知道了。八壹中文網
顾霜筠送柳氏到府门,这时,顾府的车夫将马车赶过来,顾霜筠让人直接将箱子抬到马车上。
“这里面,是顾大人每年赠予我的礼物,无功不受禄,这礼物请顾夫人带回去。只是里面的那些个干果吃食的,不耐久放,我已经折成银子放到了箱子里。”
“霜姐儿,礼物是老爷做父亲的一片苦心,我不能带回去。”柳氏目光闪烁,连连摇头拒绝。
顾霜筠的举动,实实在在地要与顾家划清界限,她乐见于此。但这些东西不能由她带回去,否则,旁人岂不是说她这做母亲的容不下继女。
“你不愿意带回去,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就是。”话落,顾霜筠转身回府,还命人把门给关上。
柳氏叹了口气,“霜姐儿如此固执,可如何是好?”
“娘,我们回去了吧,这里好恐怖。”顾檀栾扯扯母亲的衣摆,声音里依旧带着哽咽。
柳氏搂住儿子,抱着他上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这时,从门缝里看着马车走远的橙子,“砰”的一声闭上大门,朝柿子树下跑。
“姑娘,已经走了。”
“箱子呢?”顾霜筠大马金刀地坐着,手里拿着新切的瓜在啃。
“一并带走了。”
顾霜筠嗤笑一声,这些人,总是喜欢口不对心。
霍禹朝橙子摆了摆手,橙子会意,嘻嘻一笑,蹦蹦跳跳地跑走。
“霜筠妹妹。”霍禹挨近顾霜筠坐着。
顾霜筠瞅着他,等着他的话。
“顾夫人方才,应该是想提到今上午,我家祖母和婶娘到顾府去拜访的事。今下午我被叫回去,她们也提到了这事,不过被我拒绝了。”霍禹的手按在顾霜筠膝头,暖暖的热气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送到她膝上。
“她们想怎么样?”
霍禹冷笑一声,“祖母的意思,你是顾大人的嫡女,定国公府的表姑娘,身份上与我配的上,但你如今的行事,不堪为霍家主母,所以若要她接受你入霍家,你需得立即回顾家去,而且到成亲之前,不得出顾家府门半步,必须真正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当然,你现在种药材、炼毒丹,也不能再做。”
顾霜筠笑出声来,戏谑道:“听起来,霍家的主母很难当诶,不止要出身高贵,还得品德高尚。”
霍禹不屑地嗤一声,“兄长妻成了兄弟妻的女人都能掌理霍家十余年,我看不出有何品德高尚。”
“所以,你是怎么同你祖母说的?”顾霜筠好奇问。
“祖母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同她说她也听不清。”
“所以呢?”顾霜筠手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这副可爱的模样,让霍禹忍不住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这才继续说,“我直接甩袖子走人。”
顾霜筠给他鼓掌,笑得眉眼弯弯,“我有预感,咱们俩会成为京城最般配,也最惹人讨厌的夫妻哦。”
“那也不错。”霍禹搂过她。
“就是好像,有点忒不孝了。”顾霜筠小小的反省一下。
“那我去把顾夫人找回来,告诉她你愿意回顾府去?”霍禹故意闹她。
“那就算了,这不是孝,这是在添堵,她堵我也堵。”
天色渐渐暗下来,柿子树下燃起香薰的木料,将蚊虫全部隔绝在这一方小天地之外。
夜凉如水,淡淡的微风轻拂而来,顾霜筠坐在在竹编的躺椅上,利用身旁明亮的烛光,专注看着手中的药典。
她的身旁,霍禹半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兵书。
面前的竹桌上,西瓜已经撤下,摆着的是切成小块的多汁甜梨,上面插着小竹签,方便在不脏手的情况下取用。
一声“啊~”,顾霜筠的眼睛依旧在书册上,手却自有意识般的准确拿起一根竹签,将上面的甜梨递到霍禹嘴边。
霍禹张嘴咬下,顾霜筠收回手,就着那竹签给自己也取了一个。
夏虫的鸣叫声丝毫不觉吵闹,反而更显得两人之间的静谧。
不远处,绿意探头看了一下,又缩回脚。
“绿意姐姐,你不过去么?萧公子还在前面等着呢。”
橙子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突兀。
绿意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顾霜筠的声音传来。
“绿意,橙子,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绿意回转身,便迎上顾霜筠看过来的视线,此时,霍禹也已经由躺变坐,神色不悦地瞪着两个丫鬟。
显然,他很不满两人时光被打断。
“姑娘,萧公子来了。”橙子回道。
“萧虚怀?他怎么会这时候来?”顾霜筠诧异,起身,正要走,突然想起,“应该是为萧若谷来的,霍禹,你和我一起去见他吧。”
不用她说,霍禹也打定主意要跟着去。
前厅里,萧虚怀背对着门站着。
那背影,隐隐透出一股孤独寂寥之感,令顾霜筠脚步一顿,一时不好过去。
以往的萧虚怀,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的快了模样,如今的他,实在令她太不适应,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时,厅内的萧虚怀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