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南娴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她撩开床幔,探头去看窗外,天才刚蒙蒙亮。
因为接了刁玉的那通“电话”,她凌晨三四点才合眼,也才睡着没几个小时。
脑袋有些隐隐作痛,她揉揉太阳穴,起身披上外套。
第一首领府邸里没有仆役,只有侍从,后院里大多都是女性,且因都是从军营里出来的,浑身都带着股飒爽的英气。
南娴拉开门,见一个女侍从从长廊那头匆匆跑来,便扬声叫住她,“哎,请问一下,为什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侍从知道这位是贵客,不敢怠慢,忙停下脚步,拱手行了个礼,“是瑞珠小姐那边,她刚才突然发起了高烧,首领和军师都已经赶过去了。”
发高烧?!
南娴闻言,困意顿时消散了大半,她愕然瞪大双眼,追问:“怎么会这样?不是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么——”又一想她能知道什么,于是赶紧又道:“你快带我去看看!”
两人匆匆走到瑞珠的房间,南娴刚跨过门槛便听见里头传来霍少莹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我走之前就吩咐过,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管什么时候,一旦发现有任何不对劲之处,立刻向我汇报!”
她面前跪着两名侍从,此时皆是满脸愧色,默不作声地挨训。
第一首领沉声道:“自行下去领军棍五十。”
两人垂首应是,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同时站起,又同时出去了。
南娴偏头看了她俩一眼,撩开帘子走进屋内。
霍少莹见是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道:“南小姐,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
南娴摇摇头,她看向床上,瑞珠已经烧得昏迷了,她双颊绯红,嘴唇微张,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十分难受,饶是在梦中也紧蹙着眉头,偶尔从唇瓣间挤出几声痛苦的低喃。
状态看上去,的确十分糟糕。
南娴压低声音:“医生来看过了吗?”
霍少莹点头。
“怎么说?”
霍少莹抿抿唇,四下扫了眼,屋内侍从便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这才对南娴道:“瑞珠中了噬心蛊,医生说,除非找到下蛊之人,否则......”她闭了闭眼,不敢再说下去。
一听到这名字,饶是对巫蛊之术不甚了解的南娴也知道这必定是极其可怕而危险的东西,又见霍少莹满脸痛苦,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看床上那虚弱的年轻女孩,也不自觉心疼起来——这是多么坎坷的命运啊,明明生活得好好的,从没做过任何坏事,却突然被恶人绑架......好不容易解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又中了蛊......
哎,等等,蛊!
南娴忽然想起了什么,双眼陡然一亮——
“我可以帮上忙!”
她这话一出,屋内清醒着的二人便都齐刷刷朝她看过来,霍少莹的脸上更是瞬间有了希望的光彩。
南娴伸手进百宝袋里,掏啊掏,从最底下掏出了一本看上去便知年代十分久远的书。
书皮上赫然一个醒目的大字——【蛊】
南娴此刻真是无比感谢自己的直觉,那天出发前她最后清点百宝袋里的东西,似乎是鬼使神差地,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录制《揭秘怪谈》时,那个擅蛊术、能操控蛇的小姑娘阿娇在自己离开前送给自己的蛊术书。
她看不懂那上面的文字,也找不到什么与它有关的资料,于是只能放弃探寻蛊术这件事。
出于谨慎,她后来一直将它锁在保险柜里。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南娴都快要忘记有这本书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但她还是听从了自己的直觉,将那本蛊术书拿了出来——反正放进百宝袋里也不占位置,就当是防患于未然了。
没想到,竟还真的能派上用场!
就连刁玉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书,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了,这便只有可能是巧合——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循环。
南娴越发确定,自己来到暗色区、结识第一首领与霍少莹,是极其正确的决定。
见她竟拿出了一本蛊术书,第一首领和霍少莹对视一眼,两人面上都难掩惊讶。
要知道,“传承”对于所有修习之人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不然也不会有所谓“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亲传弟子”等区分。
尤其这巫蛊之术,如今整个华夏也就仅剩苗疆后人还在延续修习,他们对于自己文化核心的重视程度是十分高的,轻易都不会在人前展示蛊术,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记载着蛊术的书籍送给一个外人呢?
然而事实上,南娴还真就是个例外。
霍少莹曾跟着霍婆婆学习过一些浅显的巫蛊之术,她能看懂一些苗疆独有的符号文字,只稍看了几页内容,她便明白——南娴手里的这一本蛊术书,比她从前见过的任何一种与蛊相关的典籍都要全面、详尽。
而且,里面所记载的蛊术,很大一部分都是最古老、最厉害的那一类!
跟这些比起来,噬心蛊......真的只能算小儿科。
霍少莹深吸一口气,她看看南娴,再看自己手里的蛊术书,只觉脑海中一阵恍惚,青天白日的竟产生了一种如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霍少莹有点想哭了:......老天爷,我一定是在做梦吧!还是说我前二十二年之所以过得那么苦那么难,其实都是为了将所有好运都积攒到了今天,才能遇到南娴这样一位贵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