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首领府后院，竹林掩映间露出一角屋舍房檐，檐角正往下落着水珠。
刚下过一场夜雨，此时空气中飘着潮湿的泥土与青草的气味，南娴躺在竹编的逍遥椅里，脚尖微动，椅子晃晃悠悠，她听着水珠砸在檐下积水浅洼里的滴答声，双眼半张半合，似乎要睡着了。
忽听一阵脚步渐近，南娴睁开眼，眸底恢复清明。
她脚尖抵住地面，站起身。
霍少莹拐过长廊，见到她，浅浅一笑。
“瑞珠已经恢复了神智，好在没有被伤到，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正在房间里休息。”
南娴点点头，“没事就好，那——那个人呢？”
霍少莹微微蹙眉，点头又摇头，“她也清醒了，但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无论我们如何审问，她都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不认识瑞珠、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暗色区。我们怀疑......她许是被人操控了神智。”
听到最后这句话，南娴垂在身侧紧攥的拳头一下子松开，她缓缓松了口气，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表情有多紧张。
其实这个答案她也已经猜到了，毕竟她曾经在云端医院住过一段时间，负责照顾她的正是司徒璇，她不可能认不出她。
只是令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幕后之人要派司徒璇来绑架瑞珠？
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这次真是多亏了南小姐，若没有你，恐怕瑞珠就......”霍少莹抿抿唇，而后对着南娴又是一礼，“多谢您！”
这次南娴没再谦虚，站定受了她这一礼。
“那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为了保险起见，南娴没有告诉她自己认识司徒璇。
“当然是杀了！”一道声音忽然插话道，第一首领阔步走了进来，她腰间挂着柄新配的宝剑，剑鞘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敲在铠甲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注意到南娴在看着自己的剑，第一首领脚步微顿，不动声色地将它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霍少莹转身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少胡说八道！那人虽然绑架了瑞珠，可她并非故意为之，而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既是无辜之人，知道她的来历后将她放走便是，何必造多余的杀孽！”
“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别生气！”第一首领被骂得缩了缩脑袋，讪讪一笑，“我都听你的，你说放了我就放了！”
霍少莹懒得搭理她，又看向南娴，“南小姐若无事的话，不妨在这里住几天，等瑞珠恢复了，我便送你们一同回人界，如何？”
南娴没有不同意的，她还要寻找神魂碎片的下落，能够有个安全的地方待着自然是最好不过。
尤其现在霍少莹欠了自己一个大人情，若自己需要帮忙，她想必也不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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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南娴洗漱完从浴室走出，正拿毛巾裹住头发吸水，忽然听见一阵陌生的“嘟嘟”声。
声音不大，但节奏十分快，像是某种手机来电响铃。
她一愣，停下动作，站在原地仔细分辨了一会儿——
那声音竟是从她房间里传出来的！
南娴立马警惕地提起了心，她迅速往四下看看——他们回来的本就晚，又是给瑞珠喂药又是审讯司徒璇，一番折腾后已经是凌晨了。
前边正房早就熄了灯，只有旁边几个侍从们住的屋子还亮着几点微弱灯火。
南娴推门进了房间。
她小心翼翼地循着那“嘟嘟”声找去，不多时便从刁玉给自己的百宝袋里摸出了一个正在不停震动的小玩意儿。
这小玩意儿不过她半个巴掌大，玉白色，扁扁圆圆的形状，摸起来是磨砂质感，一边震动一边不断“嘟嘟、嘟嘟”。
南娴满脸困惑：这是什么东西？刁玉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出发之前，刁玉将百宝袋里有的东西都仔细向她介绍了一遍，南娴印象里却根本没有这玩意......难不成，是刁玉忘了？
可这东西要怎么关？总不能就这么“嘟嘟”一整宿吧？
这声音听着怪叫人焦虑的......
她将这奇怪的小玩意翻来覆去地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在侧边发现了一个极隐蔽的小按钮，才米粒大小，且既没有凸起也不凹陷，若不是周围一圈细细的银边刚好在灯下反射了道光，南娴还真发现不了它。
她犹豫片刻，轻轻按了按。
“嘟嘟”声终于停了，没等南娴松口气，便眼前一花，她面前赫然出现了刁玉的脸。
再定睛一看，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像她曾经在科幻片里见过的高科技一般，她面前所看见的刁玉其实是虚拟投影。
她微瞪双眼，试探问：“刁玉，是你吗？”
“大人！是我！”刁玉眨眨眼，而后弯起眉眼笑了起来，“您那边一切顺利吗？”
“我挺好的——你先等等，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她指着自己手中的小玩意儿，又指了指面前的投影。
刁玉眸光微闪，“这个——其实是妖界正在研究的新科技，因为还在实验阶段，很多功能都不完善，使用效果也并不稳定，所以没什么人知道，我也是寻了旧人才拿到了个实验品。之前不确定它究竟能不能用，就没和您说。”
南娴了然，她点点头，想着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便将自己这半天经历的事简短和他说了。
听她提起第一首领，刁玉的脸上闪过瞬间的讶然与深沉，但南娴并未注意到。
“瑞珠已经安然无恙了，等白天她精神好些了我就去找她问清楚白象的事，早点将神魂碎片找到......今天司徒璇的出现总让我感觉心中有些慌乱，你那边帮我多留意些，看能不能调查出些什么。”
刁玉应是，两人又说了几句后便“挂断”了。
刁玉放下手中与南娴一模一样的通讯器，若有所思地眯起眸。
夜莺尖嘴落在他肩头，歪了歪小脑袋，“大人竟然已经找到了第一首领，比我们预想的速度要快许多。”
他眼眸微垂，唇瓣勾起露出个温暖的笑，喃喃道：
“当然，她可是赤狐大人......”
他站起身，拂去袖口一滴猩红血迹，缓步踱入夜色。
而在他身后，躺了一地狐狸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