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余弦都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门。
余弦始终是个少年，这样的真相对于他来说，过于沉重。
江姜理解他，也不做过多打扰。
眼看剑气堂第一期的教学已经结束，大清早，江姜就来到了剑气堂。
刚到剑气堂，就见余弦站在剑气堂门口。
余弦终于决定出门了，江姜真担心余弦再在屋子里待下去，就要长蘑菇了。
她脚步一顿：“你怎么出门了？”
余弦冷哼一声：“今天有新人来剑气堂，我来数钱不行么？”
“哈哈哈哈......”
看着余弦嘴硬的样子，江姜乐不可支。
不过最令她欣慰的是，余弦心情似乎缓和了不少。
她摇着手中绣了蝶弄花的水粉色轻纱团扇，笑道：“哈哈哈，为师没你不行啊。”
余弦轻哼一声：“得了吧，你又骗人。”
“我用良心起誓，我没有啊。”
她不在的日子，千云宗大小事务，都是余弦在处理。
余弦对于千云宗来说，必不可少。
“呵。”
余弦冷笑一声：“师父，你的良心不值钱好么？”
他说着，低头从抽屉里拿出账簿和算盘，眉头紧蹙地翻着账目。
余弦越看，眉头越紧。
他不在的时候，江姜居然答应给人返学费。
“师父！到手的钱，你怎么能吐出去呢？”
余弦眼皮子发颤地看着江姜：“千云宗赚点钱容易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
江姜摇着扇子，侃侃而言。
“扶风门那群孙贼，把我们给告了，导致剑气堂不得不停业。”
“换做是你，交了一万灵石学费，忽然学不成了，你气不气？”
余弦闻言，略微思索。
一万灵石可不是小数目，交了这么大一笔钱，忽然剑气堂停业。
若换做是余弦，他恐怕是要上门问问说法的。
见余弦点头，江姜轻嗤一声：“他们不让我退钱，已经算是我的造化了。我们自然得大方些，给点赔偿，这叫客情维护。”
“哈？”
余弦知道江姜正在一本正经地瞎扯，但他不得不承认，江姜说的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他指着账簿上的一行小字：“那你解释一下，每介绍一个新修士入学，退费五百灵石是怎么回事？”
“嘭——”
江姜用扇面轻敲了下余弦光洁的脑门：“你是不是傻，五百灵石换一个入学，赚翻了好么？”
余弦推开悬在他头上的扇面：“你当那些修士闲得没事干，帮你拉人头？你是不是傻？”
江姜冷哼一声，拿出一叠契约纸，悠哉悠哉地摇着扇子。
她才懒得同余弦解释，能不能拉到人，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江姜不再说话，余弦气哼哼地拨弄着算盘，他一觉醒来，千云宗多了这么多张吃饭的嘴。八壹中文網
而江姜又把千云宗的账目全部推给了他........
他这哪儿是找了个师父，这是找了份算账的活计。
天青色身影缓缓落地，章墨羽同往日一般，穿着扶风门高阶内门弟子所穿的天青色广袖长衫，对着江姜行了一礼。
“江掌门，多日不见了。”
江姜回头粲然一笑：“章长老来得挺早。”
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深蓝色锦缎百纳袋，递给章墨羽。
“这是之前约定好的酬劳，灵石和灵果都在里面了，章长老点点？”
“这.......”
“章长老莫要客气，我们签过契约，我若不给足报酬，可是要被天罚。”
闻言，章墨羽收回百纳袋：“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江姜笑呵呵地朝着章墨羽点点头，却见章墨羽驻足不前。
“章长老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着章墨羽那拧巴的表情，江姜都替他感到着急，于是先开了口：“有什么事，章长老但说无妨。”
“这.......”
章墨羽微微垂眸：“我有一个朋友，她也想修习剑气诀，只是........”
“可是觉得一万灵石的费用高了？”
“不。”
章墨羽摇了摇头，神情尴尬：“我说的那位朋友，江掌门也是知道的。”
能让章墨羽这般纠结的朋友，江姜笑容一滞，嘴角弧度缓缓消失。
她声音不自觉地夹杂了一抹凉意：“你说的，不会是洛河吧？”
“正是。”
洛河要来千云宗学剑气诀？开什么玩笑？
江姜眸色发沉，脑海里全是那日洛河徒手破了离魂阵时的场景。
“不行！不能让她来！”
余弦直接拒绝了章墨羽的请求。
“等等.......”
江姜摆了摆手，洛河能拉下脸找章墨羽来说情，想必是有所图的。
倒不如看看，这洛河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江姜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到手的钱，没必要拒绝。”
“你疯了么？”
余弦瞪大了眼睛，气道：“她可是差点杀了你的人啊。”
“洛河师妹要杀江掌门，这不可能吧。”
章墨羽面露尴尬：“洛河师妹，虽然骄纵了些，但秉性善良。”
在江姜看来，洛河的演技不算精湛，但她总是能够迷住众人的眼。
对于这一点，江姜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做主，只要交了学费洛河姑娘就能来，其他的章道友不必多言了。”
章墨羽不傻，他能看得出来江姜生气了。
可洛河师妹确实很善良啊，每次内门有师兄弟受伤，她总能第一时间给他们送药。
甚至愿意耽误自己的修行，为师兄弟们炼制伤药。
这样的洛河，怎么算不上秉性善良呢？
“江掌门，你和洛河师妹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误会？”
江姜笑笑：“你不如好好问问你那好师妹，为何三番五次想要取我的命。”
章墨羽还想说话，旁边来了一群人。
江姜笑意盈盈地看着一脸茫然的章墨羽，眼神却似三月寒冰。
“来客人了，章长老先去剑气堂休息吧。”
话落，江姜转身开始招呼来的人。
余弦把算盘打得啪啪响。
打了一天算盘，他趴在桌上嘟囔道：“居然真的有人愿意为了五百灵石，帮你招揽新人。”
今日，他们共招揽了六十个人，半数以上是人介绍来的。
还有很多被人介绍过来学剑气诀的，因为名额有限没能报上名，江姜收了人家定金。
就这样，余弦满心震惊地收了一百万灵石.......
他这辈子，从未觉得修仙人的钱这么好赚过，江姜那招揽人的办法简直太好用了。
余弦微微叹了口气，他这便宜师父，虽然修为差，脑子倒是精得很，确实有些奸商的潜质。
江姜看着缠绵的远山，感慨道：“做生意可是一门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