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给出的答案,都是源于生活中的直观感受,并不涉及更多的科学知识,在场的大部分人很快明白过来。
于是这些人对石坚立刻充满了钦佩……才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唯有科举搞!这个不明白时很难明白,明白了之后顿觉简单的问题。让大部分人有种错觉:他们只是没有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罢了,如果早思考,早就给出正确答案了。 面对这种言论,石坚笑而不语。 只有陈东躬身一礼,对石坚的解惑十分感激,他和在场的人不同,这个问题思虑很多年,都没有结果,而石坚却能轻松给出让所有人信服的答案,就值得他钦佩。 “石公子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真让人折服!”一道清亮空灵的声音传入耳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石坚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俊逸幽姿的身影,映入目中。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甚至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身边俊秀挺拔,英姿飒爽的范冰清。 如此气场,让同为花魁的柳香香,相形见绌。 柳香香眼神中飘过一丝无奈,有李师师在,她自诩才貌都不输于对方,可这种天然谪仙人般的气质,却让她始终比对方逊色一筹。 “李大家客气了,某此前不明白为何汴京士子听闻李大家的名号,便如过江之鲫般涌来,此时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石坚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
不得不说,自他进入此界以来,李师师是她见过的,在相貌气质上首屈一指的女子。 不过,经历过后世网络美女、概念美女、ai美女洗礼的石坚,绝不会像身边的这些猪脚哥一样,差点流口水了……和李师师打完招呼,他双手抱拳向着范冰清行了一个江湖礼仪:“范姑娘,别来无恙!”范冰清双手持剑,面容冷清的向着石坚回了一礼。 李师师长袖善舞,一进来就和核心圈的一行人打成一片,更是和柳香香把臂相谈,让士子们大饱眼福,暗呼不虚此行。 主角进场,石坚立刻被话题核心圈排除了。佳人在前,自然是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才子们摩拳擦掌,已经按耐不住要装逼了。 不料聊了没谈几句诗词,李师师竟又把话题拉回到了石坚身上:“两小儿辩日,连孔圣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今日被石公子解开,当为佳话,师师在此敬公子一杯。”
李师师此言一出,全场大惊,士子们更是满肚子的羡慕嫉妒恨。 要知道,樊楼以往的饮宴中,李师师主动敬酒从不超过三杯。如果没有出彩的诗词歌赋,李师师甚至一整晚都不会敬酒。而此时,李师师竟如此高看这个纯属“奇技淫巧的小问题”,还浪费一杯敬酒,真真气煞人也! 被士子们“恶狠狠”的目光围观,石坚有些无语,没办法,哥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 但众目睽睽,石坚也不可能失礼,谦逊道:“李大家客气了,某不过是喜欢猎奇罢了,诸位才子们只是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经学上,不然哪有我出风头的机会。”
正面面对石坚,李师师算是明白李灵儿自回汴京之后,为何总是鼓动她“相亲”石坚,最后却自个落得相思疾。 单就形象气质而言,石坚在现场都能进入前三,高大、儒雅、帅气而又不失阳刚。终宋一朝,朝野都是对士子中的“神童”、“帅哥”青眼有加,青楼、教坊司更是对有才华、帅气的士子极为追捧。 李灵儿在这种环境下耳闻目染,亦不能免俗。 观在场的士子们的神态,他们似乎只知道眼前玉树临风的石坚名为石坚,怕是根本没把他和五百壮士破万敌的石家村村夫(白时中语,已在小圈子里流传)联系在一起。 李师师暂时不会去点破,可也没打算简单放过石坚,于是继续追问道:“石公子能否告诉师师,此去月宫六十万里,公子是如何得知的?广寒宫之上,可有嫦娥仙子?”
苏顾善十分会活跃气氛,他指着李师师和柳香香二人道:“第二个问题我知道,两位仙娥在此,此时的广寒宫肯定空无一人了。不如大家就以月宫或嫦娥为题,赋诗填词一首,岂不乐哉!”
李师师与柳香香拊掌而笑,李师师道:“苏子所言大善,出彩的诗词,加上石公子为大家解开谜底,吾与香香妹妹当为大家抚琴奏乐,一展歌喉,岂不乐哉!”
“善,李大家、柳大家有此一言,诸位当浮一大白!”
苏顾善、虞允文几人一同举杯相邀,所有人都举起手中杯,就连李师师和柳香香也举起了杯中酒,气氛顿时更加热烈起来。
苏顾善放下酒杯就高兴道:“有了!”场中立刻有小厮将一个铺着宣纸的斜板抬到中间,两名清秀可人的女孩手捧笔墨纸砚,供苏顾善取用。 苏顾善取下一只狼毫,挥毫泼墨。 山静水逾响,我行清夜中。 月华霜着地,云影浪摇空。 有酒不惜醉,无人谁与同。 嫦娥捣仙药,应厌广寒宫。 苏顾善果然不愧是进士出身,一挥而就,而且颇为应景,石坚自叹不如。 不过其他士子们可没有不如的念头,陈东、张浚、虞允文以及其他俊才也都有诗作,不过他们没有苏顾善的待遇,只能在外圈提前放置的书桌上取用。 找回了节奏,楼上楼下的士子们抓紧时间就这个题目各种装逼!不得不说,抛开这个国破山河在的时间节点,这些士子们在隐私填词一道上,确实是大师级别。 而后又有几首很是不错的诗词,不过这个题目对于他们而言,容易做,难出彩,最终还是苏顾善独占鳌头,石坚则是从头到尾打酱油。 “石公子怎么没有动笔,你是不屑于这个题目吗,还是不屑于我们……您不下笔,我们可是难得听到李大家和柳大家的琴曲了。”
一个幽怨的声音传来,石坚定睛一看,卧槽,这不竹叶青吗,你一个江湖高手,混在清倌人里面合适吗?
本来在这一波诗词歌赋里全程小透明,如今却被集火,所有人都再次把目光看向了石坚。 这种尴尬局面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小本本又给竹叶青记上一笔,在李灵儿的灼灼目光下,石坚硬着头皮当了一次文抄公,找了一首明人的诗词蒙混过关。 月宫清冷桂团团,岁岁花开只自攀。 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 “献丑,让诸位兄台见笑了。”说真的,石坚还真不知道这首诗和苏顾善相比哪个好,毕竟不是流传千古的名篇。
“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此一句可见贤弟的诗词文章也是功底深厚。石老弟赶紧解密月宫六十万里的答案,大家伙已经迫不及待以两位大家的琴声、歌声下酒了。”苏顾善很善于转圜,把握气氛。
在一阵善意的哄笑声中,李师师、柳香香都双目期待的看着石坚,希望他像之前的两小儿辩日问题一般,给出出乎预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同样,现场的士子佳人们有期待石坚给出精彩回答的,也有期待石坚出丑的,更多低头沉思,希望能够在读过典籍里找到答案,在佳人面前出风头的。 石坚思虑片刻,开口道:“在极西之地,晚于孔圣诞生之后两百年左右,有一位大数学家欧几里得,著有一本书《几何原本》……” 作为本科毕业理科僧,虽然连211都不是,但石坚的数学修养吊打在场所有人。他洋溢着自信,就着挂着宣纸的木板,深入浅出的讲解了三角法测月亮距离的原理,并给出了具体的操作方法。 那些对数学不熟悉的士子们一脸懵逼,而对数学有所涉猎的士子则苦苦思索,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简单却逻辑缜密,毫无漏洞的测量方法。 无他,这实在颠覆三观。月亮不是在仙界之上吗,人类能够测量与仙宫的距离吗? 而少部分在算术上有所精研的士子则大吃一惊,仿若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热烈的讨论起来。 柳香香似乎精于算术一道,低着头默默计算了一阵后,激动的站起身来,朝着石坚躬身一礼:“石公子学究天人,香香钦佩至极。月宫与汴京的距离,竟然真的能够用计算出来……算术一道,石公子怕是已成大家。”“香香愿先抚琴一首,感谢石公子解惑。”
“师师敬酒,香香抚琴,今晚之后,石贤弟怕是风头一时无两,为兄真是羡慕嫉妒恨!”
苏顾善拍着石坚的肩膀,笑着开口道。
这“羡慕嫉妒恨”的话把石坚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是个穿越者,不过很快他发现是庸人自扰,苏顾善是个彻头彻尾的“原版”大宋人。 陈东、虞允文几人也一起来到石坚面前,每个人嘴上道贺,手中却举着杯子要和石坚碰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诸位兄台贤弟,干!”石坚放开胸襟,来者不拒,顿时刷了一波好感。
于是乎,在柳香香还在调琴的时候,石坚已经被才子佳人们灌了一肚子酒。 一阵琴声让所有人安静下来,在乐队的伴奏下,柳香香自弹自唱: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古典、纯粹、唯美!歌声婉转哀怨,而又动听至极,一时间,石坚沉醉在了这画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