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十月中旬,金人完颜宗弼帅东路军破京东西路重镇,劫掠袭庆府后往东而来入应天府。金兵在应天府如入无人之境,劫掠多处县镇后围困陪都南京(商丘),汴京震恐。
政事堂宰相白时中令人问责金使违约,金使完颜昌傲然道:大金国遣使议和,诚意十足,奈何宋人屡次刁难,两国迄今并未签订合议条款,谈何违约。 金人愈发飞扬跋扈,十三太保白日在光化坊四处寻衅滋事,如土匪一般吃拿抢要,动辄伤人性命。晚上则在都亭驿馆外空地上,让少女们围着篝火跳舞。十三太保欢饮达旦,兴起之时,就拉跳舞的少女强行欢好,彻夜不休。 次日清晨之时,便有开封府衙的人前去为虐待而死的少女收尸,有时一两具,有时三四具。 而后,政事堂授意鸿胪寺安排少女送上门,将人数补足。一时间,汴京青楼风声鹤唳,都不敢再将馆内女孩送去陪侍。 鸿胪寺将名额强行摊派,要各大青楼抓阄派人,但能将青楼做大做强的,自然后台也硬,干脆声称对外关门歇业,拒不开门。鸿胪寺在开封府衙役牵头之下,安排泼皮无赖到汴京城外流民之中,以介绍工作为由,花钱骗去妙龄女子,送到金人使馆供金人取乐。 金人由此更加肆无忌惮,都亭驿馆所在区域变得人厌鬼憎,百姓绕道而行。 汴京城发生的这些狗血之事情,石坚并不知道,为了能够放心的去往汴京,他这段时间忙成狗,都快没有时间练武练字了。 练武、练字、安排政务、安插亲信、分析情报、合纵连横、制定方略……这TM剧本妥妥拿错了,说好的打怪升级变成了种田,苦哇! 唉,哪位名人说过,时间就像女人的乳沟,挤一挤总会有的!但石坚的水平,真是挤都挤不出来了! 十月底的时候,石坚总算勉勉强强安排完了手上的事,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汴京了。 在此之前,石坚还举办了一场特殊的婚礼,由他的结拜大哥萧峰、大舅哥花荣领衔,忠义军将士为主的集体婚礼。屯田、练兵、做买卖、打金人,也算给了忠义军们一个稳妥点归属。 契丹骑兵们也束发冠带,就外形而言而言,和宋人并无二样。大辽两百多年推崇汉学,大辽百姓无论契丹还是汉人,都是通用汉语,顶多是有些区域方言的差别而已。正如萧峰所言,这些底层的契丹官兵,对于大辽并没有太强归属感,比起西进,他们更愿意在这里扎根。 萧峰和花荣成了连襟,这是石坚原本也想不到的情况。 不过,二人如今都有军功官职在身,又是以正妻之礼明媒正娶,对于姜子衿、姜子玉这种原本只能以色事人的姐妹花而言,也是最好的归宿了。 清丰县县衙右侧大院,如今是忠义军参谋部新驻地,天色已晚,这里依旧灯火通明,石坚在紧锣密鼓的做着最后的布置。 等布置得差不多的时候,已是深夜,参谋部也只剩下了忠义军最核心的人物:结拜为兄弟的四人,和石坚结为姻亲的花荣,以及莫昆那等被纳为亲信的忠义军高层。 “此去汴京,如同赶考!既是对我的考验,也是对尔等的考验。”石坚一语双关。
踌躇片刻,他继续开口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若官家重信于我,我必帅领大家驱除鞑虏,封狼居胥,建立不世功业。”“如若官家无法重信于我……”石坚说到这里,所有人神情都变得严肃。 石坚听到几人的心脏砰砰砰直跳,他眼帘低垂,低声道:“大家就守住基本盘,稳扎稳打!金兵议和,必然要求割让黄河以北,若官家拒绝,我们就是刺入金人心脏的利刃,不愁不能建功立业。若官家割让黄河以北……金人要来拿,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如果……如果官家要求忠义军将清丰县交接给金兵呢?”
迎着众人大有深意的目光,杨超硬着头皮问道。
“那忠义军就此解散……”石坚的话让几人大吃一惊,萧峰和花荣张口就要询问,却被石坚虚压的双手制止:“忠义军解散,但金兵烧杀抢掠,不得民心,河北路百姓群起反抗,再有诸如抗金义军、决死纵队之类的反抗队伍出现,那就和我们无关,和大宋朝廷无关了。”“至于交接,忠义军都没有了,交接个屁,金兵自己有本事自来接收就是……”石坚简单粗暴的话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几人各怀心思各自散去。 石坚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参谋部,惆怅不已,这些人将命运交给了他,如此信任于他,可他只能是匆匆过客,真的能不负所托,给他们一个真正稳妥的归宿吗? 走出参谋部,石坚看到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心下一暖,走上前去。 萧峰没有回头,听到石坚脚步靠近,他淡淡开口道:“三弟,你重情重义,但心思不必太重。我们也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关键时刻,每个人都会为做出选择,何况,你已经为我们指好了方向。放心大胆的去汴京吧,大哥会照顾好他们的。”
回到住所,卧室里的灯还亮着,石坚快步走进屋子,看到了斜靠在床头昏昏欲睡的花二娘。花二娘听到脚步声,立刻睁开眼睛,站起身欣喜的迎上前来。 有重情重义的结义兄弟,有美貌如花的女人,有一直精进提升的功夫,还有唾手可得的功业,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这一切倘若都只是梦境,理当从心所欲,率性而活! 石坚一扫内心阴霾:“玉儿,古往今来文雅之事莫过红袖添香,快给为夫磨墨,为夫要一吐胸襟!”
大宋重文轻武,哪怕花二娘往常一直以武人自居,但内心深处依旧是对文人渴望、向往又自卑。嫁给石坚做妾后,很想见识一下石坚的文采,奈何她自己大字不识一箩筐,对于这个话题也就难以启齿。 此时机会来了,她一脸崇慕的将文房四宝备好,像一只乖宝宝一样坐在旁边,眨着眼睛等石坚挥毫泼墨。 待石坚提起狼毫的时候,突然一阵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吟诗作画,拉倒吧!石坚一个理工出身的小镇做题家,除了九年义务教育和大学理工专业知识,他懂个屁的琴棋书画。就连毛笔书法,也是最近一个多月勤学苦练,才有起色,放在大宋的水平,属于勉勉强强能看,不算太丢人。 文抄公?他又不是穿越者,用来蹭什么晋升或装逼资本,何必做这种剽窃他人作品的事? 等下,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 此去汴京,少不了这些吟诗作画的装逼利器,作画这辈子估计悬了,抄诗……是时候整理一下哪些可以抄的诗词了,最好选择明清以后的…… 想着想着,石坚的手已经停顿了很久,花二娘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搅了自家相公作诗。 回过神来,石坚自嘲不已,在自家女人面前显摆什么?正要搁笔,却看到了花二娘充满崇拜的眼神,呃……装逼不就是要在女人或众人面前么? 尽量不要用时代太接近的人的诗词……想起后世网络上奇人缠师的一首诗词,石坚心下有数,此时用来装逼正合适,拿起狼毫重新蘸了一下墨,遒劲的字体跃然纸上。 临江仙 浊水倾波三万里,愀然独坐孤峰。 龙潜狮睡候飙风。无情皆竖子,有泪亦英雄。 长剑倚天星斗烂,古今过眼成空。 乾坤俯仰任穷通。半轮沧海上,一苇大江东。 花二娘不识字,只见自家男人一气呵成,写得字也是龙飞凤舞,心下欢喜不已:“相公才华横溢,可以给妾身也写首诗词吗?日后你平步青云,事务繁多,妾身也可看着相公的诗词,解相思之苦。”
此去汴京暗潮涌动,吉凶难测,石坚费劲巴力才说服了花二娘留在大舅子花荣这里,此时花二娘提出的这个合理要求,却是让石坚难以拒绝,此情此景,他偷不出一首合适的词来。 灵机一动,石坚笑着开口道:“此时夜已深,烛光朦胧,美人在怀,为夫满眼满心就只剩下你,哪里还装得下什么诗词,倒是有几句心里话,写与你听。”
说罢,石坚重新铺上一张宣纸,就着墨香,写上了一首后世网络上很流行的现代诗。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饶是花二娘性格直爽,也被这种如此露骨、单刀直入表达爱意的文字羞红了脸,她又羞又喜又珍惜的将写有这首诗的宣纸卷起来,连同那首临江仙一同放好。 然后才红着脸低下头来到石坚身边,被他一把抱入怀里。 美妙的手感传入心头,嗅着花二娘发丝间传来的女人身上特有的幽香,石坚恍然如梦,却又突然有明悟:佛云三千世界,来世往生。他在这个异世界的经历,虽说是在做任务,却未必不是他前世今生的一段经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