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令行禁止,石磊和王大牛分列左右,身后是严阵以待的五十五名麾下勇士。
将者,三军之司命也!虽然很想上去莽一波,但考虑到将性命交付给他的石家村五十七名壮士,石坚还是忍住了。 对方有一百余人,人数占优,但这些没了军胆的溃军,只要击破他们对义军百姓的最后一点心理优势,剩下的就是痛打落水狗了。溃军急于离开,石家村勇士却不急。 在哪里都是拉练,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实战,自然要以敌人的鲜血,淬炼己方的勇气和实力。 以我之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石坚脑海里略过孙子兵法的这句话,对兵法有了更加切身的理解。 宋彪内心焦急,麾下的溃军更是大声叫骂对方祖宗十八代。但对方的几十人如同雕塑一般,充耳不闻,纹丝不动,一副强军姿态,让他心寒不已。 宋彪内心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不能尽快冲破对方的阻挡,他和身后的这些兄弟,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对方的命脉在居中的那个高个子,只要拿下他,这几十人不攻自破。 刀口上舔血,宋彪也非浪得虚名,当下拿定主意:“多年不开刀,居然被这些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蛐蛐蚂蚱看轻了。胆敢阻了我们的路,兄弟们,大家一起冲,干死他们。”干死他们,喊声此起彼伏,溃军们开始以散而不乱的阵型向石家村勇士冲去。 “王大牛、石磊、诸位兄弟们,狭路相逢勇者胜!各位兄弟记住平时训练时候的操作,三人一组,不要分开,跟着我向前冲。”
石坚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企图,当面看对眼,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就这么点人,也用不上什么阴谋诡计,完全就是勇气、意志和力量的对撞! 从高空看去,石家村勇士以石坚为矛头,居高临下俯冲而去。河北路溃军则是如散开的盾牌,三五人一组,朝着石家村民包夹而去。 “两侧盾牌兵竖盾,中军前刺!”石坚一枪捅翻一个敌人,还不忘下令指挥。
两侧之中,有十几人立刻双手举起大盾,抵在众人身前,身后的人则举着长枪,从盾的缝隙往外猛刺。 第一波刺击十分整齐,当场带走了十几名溃军的性命,但回收再刺就显得十分凌乱。 石坚以枪做矛,投掷而出,洞穿了两个溃军,紧接着拿起一根长棍,以力劈华山之势,砸向了宋彪。 宋彪慌忙举盾阻挡,一声巨响,长棍敲击在盾牌上,震得宋彪虎口·爆裂,头皮发麻,两耳嗡鸣!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大力。 还未想出应对的方法,一击未息,一击再来。棍子再次以势大力沉之势砸向宋彪。 巨响之下,宋彪的盾牌几乎脱手,他更是被这两下砸得胳膊酸软。 宋彪心下生怯,猛地挥刀逼退了对方,然后大吼一声:“兄弟们一起冲,他们扛不住了!”溃军闻言冲起来更是勇猛,宋彪却趁乱开始往后撤退,好在对方的头领担心伤亡,并未追来。 鼠辈!石坚吐了一口吐沫,这种混蛋根本不值得他抛下兄弟们去追。一个横扫千军,他打得身边个溃军肋骨崩裂,然后捡起一只大盾,挡在了王大牛面前,让砍向他的横刀无功而返:“大家听我号令,一二三、刺!一二三、刺!一二三、刺!”
有些混乱的石家村民有了主心骨,找回了节奏,一起怒吼着“一二三、刺!”
一两只长矛杀伤力不大,十只八只就很难躲了,几十只一起刺击,溃兵触之则死。 刀剑相击,鲜血崩裂,溃军也打出了真火,毕竟不是面对金兵,他们也不畏惧。 眼看溃军还在负隅顽抗,石坚灵机一动,深吸口气大吼道:“看那边,幽燕汉儿的头领逃跑了,大家动作快点,不要让他跑掉了!”
随着石坚的大吼声传遍战场,溃军们突然发现了远处宋彪仓惶跑路的身影,形势顿时急转直下,溃军们再也无心和石家村民拼命,更是顾不得身边还在奋战的战友,各自落荒而逃。 一百多人的河北路禁军,竟被五十几名义军击溃,仓皇而逃。 站在远处的种世礼内心沉痛不已:大名府已不可救了! “不要管那些财物,石磊,你重整队伍追击,我去追杀那个领头的混蛋。”
石坚可以放过其他人,但绝不放过这个都头。身为宋军禁军,不思为国效力,临阵脱逃,屠杀民众,和名不见经传的义军交手,形势占优之下抛下兄弟独自逃命,这种人,该杀,必杀!
唯有杀了他,才能抚慰这些无辜的冤魂! 至于旁观作渔翁之利的西军,石坚判断他们不会对自家出手。 再一次走上逃亡的路,宋彪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唯独后悔杀了那些村民后,就该拿着财物迅速走人。实在不该任由弟兄们对着妇人发泄而耽误了时辰,被这群义军堵在路上。红颜祸水,都是这群该死的村妇! 对于乱杀无辜,草菅人命,宋彪内心没有丝毫愧疚。 夺路狂奔,专挑小道,不知道跑了多久,身边只剩下了两名亲卫,宋彪才弯着腰,大口喘着气深呼吸:“狗剩、牛蛋,咱们去黑风寨,凭着咱们兄弟的手艺,至少混个头领,到时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依旧逍遥自在。”嗖的一声响过,宋彪立刻斜身扑到,眼睛的余光看到狗剩捂着咽喉上的一只羽箭,不甘的扑倒在地上。 “牛蛋,我们二对一,弄死他!”
既然躲不掉,转身逃开只会死得更快,事关身家性命,宋彪也发起狠来。
“来者何人,某不杀无名之辈!”宋彪对眼前的男子恨到了极点。
“取尔等性命者,石家村石破虏!”石坚报了个假名字。
“某乃……”话音未落,宋彪就被对方一箭打断了话语,又气又恨。 “狗彘不如的东西,没资格让我知道名字!”石坚毫不顾忌的往前冲去,以一敌二。
“食民脂民膏,贪生怕死也便罢了,但你等外战外行,内战内行,杀敌不行,屠戮百姓轻车熟路,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们这些混账。”石坚将手中的棍子舞得虎虎生风,和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宋彪二人困兽犹斗,反倒比之前冲阵时更加的勇猛,配合也十分娴熟,让依靠蛮力居多的石坚居然狗咬刺猬,无从下手。相互你来我往几十招,都无法拿下对方,反倒是石坚险象环生。 你有张良计,我有作弊器! 石坚瞅得一个空挡,猛地挥舞手中的长棍横扫千军,大力出奇迹,砸得宋彪连连后退。 而后石坚猛地将棍棒像长矛一样投掷向宋彪,让宋彪忙不迭的躲避,他却一个铁山靠,撞在了牛蛋的怀里,并以肘部猛击牛蛋胸部。 只听咔擦一声响,牛蛋的胸部肋骨被石坚撞断几根,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石坚乘胜追击,心中默念损心决口诀,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双拳凝聚刚猛气劲,猛地轰在了牛蛋的左胸部。 牛蛋噔噔噔的后退七八步,仰面跌倒在地上,气若游丝,再也无法动弹。 回过头,石坚却只看到宋彪逃匿的身影!这个混蛋,没有配合牛蛋攻击自己,反倒慌忙逃路。 呵呵,论跑步,跑得过超人? 石坚刚追了几米,就停下了脚步。 逃跑的宋彪看到挡在面前的男子,心下一惊,接着一喜,大声喊道:“前方可是西军兄弟,吾乃……” 羽箭的破空声后发先至,打断了宋彪的话,一根粗壮的羽箭贯喉而过。羽箭强大的动能直接撕裂了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石坚双目一凝,眼前男子的箭法远在他之上。如果是敌非友针对他,他好像只能夺路而逃。 “前方可是石家村石义士?吾乃大宋西军前锋,翊卫郎种世礼!”男子收起弓箭,双手抱拳,向石坚表达善意。
石坚大喜道:“可是小种经略相公麾下勇士?河北路百姓望眼欲穿,盼望你们很久了!”虽然判定这群坐山观虎斗的禁军是大宋精锐,没想到居然真是赫赫有名的种家军。和他们联系上,对于石坚完成主线任务,可是有很大助力。 占山为王,呼啸聚义,固然可以拉起一支队伍支援东京。但领兵打仗,石坚只是个业余户,带着这五十多个石家村民,虽然不至于力不从心,但大量的繁琐杂事拖累,他很难专注于练武提升实力。 遇到精锐西军,可谓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种世礼上前攀谈,原本也只是想要拉拢一下这个有些不凡的勇士,不料互报家世之后,这石坚居然是有着功名的秀才,并且是徂徕先生石介的曾孙,顿时大吃一惊。 得知石坚想要加入西军,也有些犹豫:“石兄,你我一见如故,弟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种兄弟客气了,但说无妨!”
石坚有些惊讶,加入西军还要“政审”不成?
“徂徕先生的后人,当东华门外唱名,跨马游京,光大家风!”种世礼内心有些惋惜,但还是耿直的劝诫了一句。
“大宋山河破碎,金兵猖狂肆虐,河北路糜烂,石家村惨遭血洗,国仇家恨不可不报!”“朝作书,暮作书,雕虫篆刻胡为乎,投笔方为大丈夫!”
石坚的回答坚定不移,铿锵有力!
种世礼大喜:“石兄真乃大丈夫也!”当下不再推迟,以石为桌,给人称小种经略相公种的父亲种师道写了一封举荐信,交由亲信送回中军。
而他,带着石坚及麾下的五十七名石家村勇士,继续前往河北路大名府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