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城从机场回来，已过了十二点。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季染去了南洋？”
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上，脸色暗沉。
秦林城走上前，在老爷子对面坐下。
“一个朋友病危，染染过去看看。”
“什么朋友那么重要，非得大过年的过去，不知道明天是元宵节吗？！”
老爷子的怒气，溢于言表。
“是去见程家那个小儿子？”
老爷子调查得清清楚楚，秦林城知道瞒不住，他面色平静地回答：
“染染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去探望程鸣。”
老爷子拍了一下桌子。
“大过年半夜三更过去，说出去，你觉得谁会信，她只是去看望一个普通朋友？”
老爷子锐利的目光，落在秦林城身上，缓了缓深情，叹了口气。
“她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太太，一言一行，很多双眼睛看着。明天这个元宵节，估计是过不安稳了。”
秦林城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握成了拳头。
“媒体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不会有负面新闻出来。至于董事会那边，我想还不至于拿这么一件小事做文章。”
老爷子并不放心。
再是防患于未然，也没办法确保万无一失。
季染做得实在是有些过，难免不被人抓到把柄，大肆宣传。
“但愿如此。”
老爷子起身，拍了拍秦林城的肩膀。
“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秦林城目送老爷子上了楼，关了灯，独自在客厅坐着，黑暗笼罩，身体陷进沙发里。
他看了眼时间。
季染的飞机，已经飞了快一个小时。
他仰头靠向沙发，骨节分明的手，揉着太阳穴。
脑海里是季染离开时的背影。
他说，如果她执意飞南洋，他们就结束。
她只停顿了几秒钟，连脸都没有转过来，平静而冷淡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南洋我一定要去，如果你因此跟我离婚……我，没有意见。”
她走得不带一丝留恋。
寒风阵阵，冲散了车里的暖气，他浑身冰冷，麻木地看着她奔跑着进了机场。
这几年，为了求得她的原谅，他一退再退。
做了很多，他以前从来不屑做的事情。
结果呢，程鸣一生病，徐媛媛一通电话，就轻而易举地把季染叫了过去。
奋不顾身，非去不可。
她根本，从来没有真正放下程鸣。
他说结束，是不是正好称了她的心意？
秦林城苦笑了几声，从沙发上坐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上楼。
元宵节是热闹的。
秦煜祺一大早醒来，就跑到秦林城的卧室。
“爹地，妈咪呢？”
秦煜祺爬到床上，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季染。
“妈咪在飞机上，你晚点可以给她打电话。”
小家伙噘了噘嘴：“那今天晚上，妈咪是不是就不能陪我一起猜灯谜了？”
秦林城看向窗外。
院子里，佣人们正在挂五彩缤纷的灯笼。
“爹地陪你。”
秦林城摸着秦煜祺的脑袋。
“我还以为，今年可以和爹地妈咪一起猜灯谜呢。”
小家伙沮丧地垂下脑袋。
“等一下跟爹地下楼去吃汤圆。”
秦林城迈腿下床，洗漱之后，牵着秦煜祺的手下楼。
汤圆吃到一半，秘书室来了电话。
“秦总，您看新闻了吗？关于太太的……”
“稍等。”
秦林城避开老爷子，走到客厅，才继续问。
“什么新闻？”
“我把链接发您手机了。”
秦林城滑动手机，越往下看，脸色越沉。
“外公，公司有点事情，我去处理一下。”
秦林城走回餐厅，同老爷子说了一声。
老爷子微微颔首：“去吧。”八壹中文網
望着秦林城急匆匆出门的背影，老爷子摇了摇头。
哪里是公司有事，多半是季染捅了篓子。
秦林城赶到摩菲，公关部和秘书室的人，早已等候在会议室。
“现在什么情况了？”
秦林城脱下大衣外套，人都没坐下，站在会议桌前，转过笔记本电脑。
“我们正在撤报道。”
公关部负责人指着电脑屏幕。
“但是，关于太太的不实报道，实在是太多，需要一点时间。”
摩菲新任主席的太太。
坐过牢，结过婚，大过年跑去南洋会“前夫”。
还联合过其他公司，对付秦林城，害得京州秦氏破产，秦林城进了局子。
黑料被挖了一堆又一堆。
爆完这些，矛头直指秦林城。
连婚姻都经营不好，怎么领导摩菲。
含沙射影，无端指责，充斥在各种不知名的小报里。
知名媒体不敢报道的内容，各类小媒体完全不怕。
只要销售上去，能博眼球，没什么不敢，大不了赚一笔后，关门大吉。
这些报道一旦发酵，再是影响力小的媒体，也能让秦林城颜面尽失。
秦氏家族的人，从来没有被小媒体穷追猛打过。
他是第一个。
这比被知名媒体爆出丑闻，更加令人难堪。
“明天之前，必须把所有新闻都删除。把新闻署负责人的电话给我。”
秦林城打通了新闻署负责人的电话。
“秦先生，我们尽力。”
在标榜新闻绝对自由的国度，新闻署的权力有限。
“秦总，公司的股价跌了……有好几位董事打电话过来，问具体情况。”
秦林城看了一眼电脑。
是有人在趁乱操纵股价。
“先把新闻压下去。”
*
飞机飞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才抵达南洋机场。
从机场出来，夜色正浓，热浪滚滚，与m国是截然相反的气温。
季染什么行李都没带，脱了大衣外套，满头大汗地等在马路边。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徐氏医院。”
她没有做任何停留，车子直奔医院而去。
去的路上，她给徐媛媛打了很多电话。
电话是通的，一直没有人接听。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了，媛媛应该是睡着了，她改发信息过去。
【媛媛，我到南洋了，正赶往医院】
信息发出去一个小时，车子正行驶在公路上，手机忽地震动起来，在安静的车厢内，突兀得心惊肉跳。
季染手一抖，手机掉在位置上。
她捡起来，放到耳边。
“染染姐，你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