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
医院手术室外的过道，刮过阵阵冷风。
明天就是除夕了。
程鸣能挺过去吗？徐媛媛心里暗沉沉一片，从未如此害怕。
手机握在掌心。
谁的电话都不敢打。
打给程家，没人在乎程鸣的死活，说不定还有人巴不得他死。
打给徐家，只会把她拖回家，不让她继续留在程鸣身边照顾他。
最想打给季染。
又不想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她一通电话过去，可能就会将一切打破。
季染是放下了程鸣，不可能重新开始。
可生死关头，哪怕只是普通的朋友，也会放心不下。
不到最后绝望的时刻，徐媛媛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面对一遍又一遍的病危通知，坚韧地站着。
相信程鸣会化险为夷。
直到第三次下病危通知书，徐媛媛再也骗不了自己。
身体微微晃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她眼前形成了重影。
她差一点就直接昏过去。
是医生扶了她一把，她才堪堪站住。
“徐小姐，我们会尽力救治。”
徐媛媛日日守在程鸣的病床前。
没有几个人，能对突然间一无所有，名声尽毁的恋人，不离不弃。
徐家都已经取消了婚约。
徐媛媛的这份坚守，感动了医生。
“医生，请你们务必救活他。”
她只差没有跪下来。
南洋徐家的掌上明珠，何时为了一个人，低声下气过。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到天空破晓。
除夕了。
徐媛媛怔怔地看着手术室的门打开。
“暂时挺过去了，等麻药过去，程先生就可以出来，您再稍微等一会。”
医生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不过，程先生病情仍然不稳定，可能还是会出现和这次类似，甚至更加严重的情况。”
徐媛媛一口气都来不及松下去，整颗心又吊了起来。
“不是说，会好的吗？”
她抓着医生的手臂，急得眼泪直掉。
“m国过来的专家，不是都会诊过了吗？怎么会病危，怎么会再发生突发情况！”
徐媛媛的情绪，是在一瞬间崩溃的。
“徐小姐，本来m国的专家一直在的话，程先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
“或者m国专家不过来，一直按照我们原先制定的保守方案治疗，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医生没有把话说穿，心里早已把半途撤走的m国专家，骂了个遍。
徐媛媛跌跌撞撞，走到椅子旁边，瘫坐下去。
是啊。
m国专家中途走了。
在程鸣接受他们的治疗方案后，他们一走了之。
没有任何理由。
徐媛媛不敢把这个情况告诉季染。
季染好心好意，大费周章帮程鸣请了专家，怎么能告诉她，这些专家不如不来。
徐媛媛开不了这个口。
她以为，m国专家给出了治疗方案，南洋的医生，按照他们的方案治疗下去，不会有什么问题。
谁知，m国专家的方案，是分阶段的。
后续方案没有出来，又退回不到最初的方案，程鸣的病情便一天比一天严重了。
“是不是只有m国那边给出后续的方案，程鸣才有救？”
徐媛媛红着眼睛问医生。
“是的，徐小姐。程先生的情况，恐怕他们比我们更加清楚。”
“还能……撑多久？”
她艰难地问出口。
“最多一个月。”
也就是说，她必须在一个月内，重新把那些专家请回来。
徐媛媛已经很久没有回徐家。
站在徐家大门口，踌躇不前。
回来需要勇气，迈进家门更需要勇气。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佣人看到在门外的徐媛媛，立马打开大门。
“老爷太太和少爷们，天天都念着您呢。”
徐媛媛犹犹豫豫地跨进家门。
“爹地妈咪在家吗？”
“在的，今天大家都在家休息。”
徐媛媛刚走进客厅，耳边就传来一声呵斥。
“你还知道回来！”
徐媛媛抬头，看到父亲徐正元一脸怒气地瞪着她。
“你别吓着女儿。”
徐太太拍了一下徐正元的手臂，提醒他。
“回来了就好，你有话好好跟媛媛说。”
徐太太快步朝徐媛媛走过去，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心疼不已。
“怎么瘦了那么多啊。”
“妈咪，我哪有瘦啊，你看错了。”
徐媛媛扑进徐太太怀里，撒了会娇，然后挪着脚步，走到徐正元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晃了晃。
“我不回来，谁陪爹地妈咪聊天啊。”
徐正元“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眼里，就只有程家那个臭小子了呢。”
徐媛媛脑袋一偏，靠在徐正元的肩头。
“我是喜欢程鸣，但我也爱爹地妈咪啊。”
徐正元甩了一下肩膀，脸色更沉。
“程家都已经把程鸣给踢出去了，你继续跟着他，是要吃苦的！”
徐媛媛深吸一口气，为自己，为程鸣竭力争取。
“爹地，我不怕吃苦！婚约是两家定下来的，整个南洋都知道。徐家在程鸣落魄的时候，解除婚约，只会被人说，我们嫌贫爱富。”
“你喜欢程鸣，他呢？他有喜欢你吗？”
徐正元一针见血。
“他失忆了，一旦恢复记忆，他根本不会接受和你的婚约。媛媛，别傻了。”
“爹地，程鸣失忆的事情，你们一早就是知道的。以前为什么不拿失忆说事，偏偏现在作为理由？”
说到底，还是因为程鸣一无所有了。
“好，咱们先不说他失忆的事情，就说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吧。”
徐正元指着沙发，让徐媛媛坐下说话。
“他身体都那样了，还怎么跟你结婚。你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程鸣会好起来！”
徐媛媛“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徐太太见状，忙拉着徐媛媛坐下。
“媛媛，爹地妈咪也是为你好，你爹地说的，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徐太太语气温和，紧紧握着徐媛媛的手。
“妈咪听说，程鸣和秦先生的太太，曾经纠缠得很深，秦先生对此，也是相当生气。你不要掺和进去了，很容易得罪秦先生的。”
徐媛媛把手从徐太太的掌心，慢慢抽出来。
“妈咪，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那么怕那个秦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