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城眉心蹙起。
好像,很痛苦。
景墨白捏了捏拳头。
“季染,你说什么呢!你想气死阿城吗?!”
宋之贺拦住景墨白。
“让她说。”
季染俯下身,靠近秦林城,贴着他的耳朵。
“你死了,我和程鸣就解脱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你。我会放上三天三夜的鞭炮,好好庆祝一番。”
监测仪上的曲线,剧烈跳动。
秦林城对季染的话,有反应,应该是都听了进去。
“继续说。”
宋之贺在边上催促。
季染瞄了一眼监测仪,继续冷冰冰地开口。
“是不是很生气?生气又能怎么样呢,你连眼睛都睁不开。等打掉你的孩子,我就和程鸣结婚,我会和他生一个儿子,再生一个女儿,我们一家人,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秦林城的眉头,皱出一个“川”字。
男人倏忽睁开眼睛,眸子里淬了冰,死死地盯着上方的女人。
下一秒,季染放在床上的手,被紧紧捏进掌心。
“你敢!”
秦林城咬牙切齿道。
声音听上去虚弱压抑,却透出骇人的气势。
季染试图收回被拽住的手,不料秦林城一个病人,力气大得惊人,她怎么都抽不出来。
“放手!”
“把刚才说的话,统统咽回去!”
刚刚苏醒的秦林城,一如既往地霸道。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你都听到了,不是吗?”
秦林城伤口太深,坐不起来,气得胸口起起伏伏。
他刚刚在梦里,掐住了秦达的脖子。
就在秦达奄奄一息之际。
一双纤细葱白的手,攀住了他的手臂。
他转过脸,看到季染眼眶通红,拼命摇头。
正当他犹豫之际。
程鸣出现了。
当着他的面,带走了季染。
阳光下,她身披嫁衣,走向程鸣。
再后来,季染手里牵着一个帅气可爱的小男孩,程鸣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而他,却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梦境太过真实。
他仿佛就那样过完了一生。
“说,刚才的话,都是假的!不是你的真心话!”
季染刚想回答,景墨白抢在了她前面。
“阿城,季染说的都是假话,是为了把你唤醒,故意那样说的。”
秦林城瞥了一眼景墨白。
“你别说话,让她自己说。”
其他人悬着的心,在秦林城醒过来后,好不容易落了地。
这下,又紧张起来,生怕季染说真话,刺激秦林城。
“刚刚醒过来,气性别这么大,对伤口没好处。”
宋之贺还算淡定,把景墨白和钟艾请出病房。
他作为医生,留了下来,不顾秦林城的反对,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
“有什么要问的,等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别再气出别的毛病。这次手术,挺伤身的,你真得好好养养。”八壹中文網
宋之贺弯下腰身,低声提醒。
“别把人给吓跑了,万一带球跑,追起来就难喽。”
秦林城躺着没法动,漆黑如墨的眼睛,剜向宋之贺。
“检查完了,就给我赶紧出去,没事别在我眼前瞎晃。”
宋之贺不紧不慢地检查着。
“马上就好。好了就给你腾地方,绝对不打扰你们。”
过了好一会,宋之贺才检查完。
秦林城的不耐烦全部写在了脸上,从来没觉得宋之贺这么招人嫌过。
“好好说话,别真的把人给气死了,对你和程鸣没好处。”
宋之贺出去前,还不忘偷偷“警告”季染。
“他跟你说了什么?”
宋之贺刚出去,秦林城就紧接着问。
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非得压低了声音,挨得那么近,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他怕我把你给气死,和你一样,威胁我呢。”
季染没好气地回答。
一个一个,都威胁她,秦林城的朋友,和秦林城都是一个德性。
“把床给我摇起来。”
躺在床上,看不见她的神情,他心里没底,会有点心慌。
“伤口裂开,不关我的事。”
季染站在床尾,将床摇起。
“过来。”
秦林城靠着床头,直视季染,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召唤小狗小猫。
季染站着不动,疏离淡漠。
“有什么话,就这样说。”
秦林城语气冷了下来。
“季染,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之前的话吗?做好秦太太的本分。”
秦太太的本分,逼着秦太太在很长一段时间,很不情愿地守着本分。
季染走过去,秦林城拍了拍床,示意她坐下。
她刚刚坐下,他便揽过她的腰肢,下巴抵着她的肩头,闷声闷气地。
“告诉我,在我昏迷时,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嗯?”
明知道是她的真心话,他却固执地,想从她嘴里,听到不同的答案。
哪怕,是假的答案。
他也愿意接受。
季染的双手,捏住了衣角。
她也不知道,那些话,是不是真心话。
是真的,就是那么想的。
还是,为了让他醒过来,故意说的呢?
她有些凌乱了。
从听到钟艾说,小池不是秦林城的孩子开始,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乱状态。
在这个谜团解开之前,他不能死。
如果凯凯不是她的小池,那她的小池,就有可能还活着。
凭她的能力,找不回小池。
秦太太的身份,可以为她提供很多方便。
一切,等找回小池再说。
宋之贺的警告犹在耳边,就算抛开小池的事情,她也不能激怒他。
她松开了手,听不出什么情绪。
“景墨白说的没错,我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把你唤醒。”
秦林城吻了吻她的颈窝,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
“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回京州。”
这么快离开,季染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本来想在走之前,再去偷偷看一眼程鸣。
但她什么都没说,轻轻点了点头。
“舍不得吗?”
他轻捻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轻轻呵气。
“想再去看看小医生?”
季染盯着白花花的墙壁,狠狠咬了一下嘴唇。
“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伤口,能不能坐飞机回去。别到时候在飞机上,又出什么状况。”
秦林城轻轻地笑开。
“季染,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是在关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