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端着牛奶的手紧了紧。
“你的儿子，在哪过年，跟我没关系。不过，这个房子是我的，你别想带着他一起住进来。”
她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后，昂首挺胸地走回卧室。
秦林城摇头苦笑。
果然，还是不行，预料中的答案。
秦林城慢慢踱步到房门前，轻轻拧开门把锁，季染刚喝完牛奶，听到开门的动静，扭头看了一眼。
她嘴角挂着一抹乳白色的奶渍，双眸清澈明亮。
和崽崽喝完牛奶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秦林城走过去，抬手抚向她的嘴角。
“你做什么？”
她警惕地撇过脸，秀眉紧蹙。
这段时间，她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想做什么。
不管他做什么，她总是心怀戒备，各种排斥。
秦林城捧住她的脸，指腹压住她的嘴角，轻轻擦拭。
“别动，嘴角沾了牛奶。”
她的脸，柔软温暖，沾了牛奶的肌肤，细腻丝滑。
他的眸色，暗了暗，指尖染了一层灼热，停在她的嘴角。
季染拍掉他的手，抽出一张纸巾，用力擦了擦嘴角，将他的气息一并擦去。
“别对我动手动脚。”
她厌恶他任何肢体上的碰触，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秦林城讪讪收回手，插进口袋里，紧握成拳，被再次拒绝的难堪，让他的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季染自顾自地爬上床，关灯睡觉，不再理会杵在原地的秦林城。
秦林城站了好一会，双手才慢慢松开，走到沙发边坐下，双手遮面，很是挫败。
季染气性大，他是知道的。想让她原谅他，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林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顺势躺在沙发上，手臂枕着后脑勺，仰头看向天花板。
女人清浅的呼吸声，隔着屏风，隐隐传来，心底的挫败和焦躁，慢慢得到抚平，渐渐有了睡意。
他们来日方长……
秦林城的春节假期，只有三天。
大年初三一大早，他便出门去送快递了。
季染站在窗前，外面的天还没亮透，雾霭弥漫。
她看向楼下，清冷的街道，行人寥寥，秦林城裹着单薄的工作装，穿过马路，上了他那辆破旧的小轿车。
可能是被寒冷的天气，冻住了零部件，车子发动了很久，才颤颤巍巍地开动，噪音很大。
车子开动时，秦林城忽地抬头，往季染的窗口看了一眼。
季染不躲不闪，冰冷的目光，与他炙热深情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她勾了勾嘴角，眼底尽是嘲弄，心里却不怎么好受。
高高在上，坐惯豪车的秦林城，想不到会有开着一辆破车，讨生活的一天。
她摸着隆起的腹部，自言自语。
“孩子，看来你的命，没有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好。不过再怎么样，也会比你自己的亲哥哥好。”
秦林城几乎身无分文了吧。
这不得不让季染，认真考虑孩子未来的生活问题。
她不想让孩子，跟着秦林城受苦。
季染从保险柜里，拿出存折，看到上面的数字，才稍稍心安。
*
秦林城接到钟艾的电话时，刚刚送完新年的第一个快递。
钟艾先是向他道了一声新年快乐，秦林城很大方地给她发了个大红包，说是她辛苦工作应得的。
秦林城虽然对下属的工作要求极严，但这么多年下来，在物质上从来不苛待员工。
“秦总，有个重要事情，需要跟您汇报一下。”
上次在郊外开完会，秦林城吩咐过，没事不要联系他。
钟艾便只挑重要的事情，向秦林城汇报。
“秦老带着小少爷，坐私人飞机回来了。您需不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秦林城捏了一下眉心。
小家伙还是把老爷子给招来了。
“我知道了。你帮我去租个稍微像样点的房子，不用太豪华。”
钟艾比较有分寸，知道该租什么价位的房子，看上去既能让秦老太爷放心，又不好说秦林城什么。
下班回家后，秦林城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几件衣服，放进一个小的行李袋。
季染倚着墙壁，淡淡地瞥了一眼。
心里有些好奇，却忍着没问。
她才不管他要去哪里，彻底搬出去，滚出她的视线，才叫好。
秦林城收拾好衣服，站起身走到季染身旁，伸手去握她的手，她双手往身后一背，躲开他的碰触。
他收回手，无奈地笑了笑。
“我搬出去住几天。有事打我电话。”
季染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冷哼了一声。
“老爷子带着崽崽回来了，我知道，你不想看到崽崽。所以，我搬出去几天，等他们走了，我再搬回来。”
怕她胡思乱想，他主动告诉了她。
“我没有让崽崽回来，是小家伙自己缠着老爷子，非得回来。老爷子很疼崽崽，对小家伙，老爷子向来有求必应。”
季染这才掀了一下眼皮。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秦老太爷疼爱秦煜祺，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他疼爱的是你的儿子。要换成是我的孩子，不知道会讨厌成什么样。”
季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只要是秦家的孩子，外公他都会喜欢。”
秦林城的话，略显苍白。
“是吗？秦林城，你真的是因为我不喜欢崽崽，所以才要搬出去住几天吗？”
季染笑了笑。
“你那么恨我，秦老太爷恐怕跟你差不多吧。你是怕被他看到，你又和我这个仇人之女，搅和在一起，惹他不高兴吧？”
这些，都是季染猜的。
秦林城恨她，是因为上一代人的恩怨。
那秦老太爷，必定也不会待见她。不然，她和秦林城结婚那几年，不会只听过秦老太爷的名号，却从未有幸得见一面。
从这个事情上看，她确实也从未得到过秦家的认可。
秦林城心中一紧。
他的外公，对季染恐怕不仅仅是不待见。
“秦林城，你敢不敢带我去见你外公？”
秦林城的大掌，覆在她的腹部。
“你真的想见我外公的话，我自然可以带你去见他。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季染往后退了一步。
“秦老太爷知道你要移植肝脏给程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