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里，钟艾穿着精致考究的衣服。
她对面的男人，只穿着快递员的工装。
不过，再普通的衣服，也遮盖不住男人俊朗的五官，浑然天成的气质。
钟艾拿起桌上的检查报告单，翻开，瞬间眉头蹙起。
她万万没想到，秦林城居然去做了肝脏配对检查。
“秦总，您这是……”
不会是要捐肝给程医生吧？
“把上面的内容透露给沈朗。”
钟艾将报告单推回到秦林城面前。
“秦总，我不能这么做。捐肝会影响您的身体健康，您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您还得带着我们从赫格手里，拿回秦氏！秦老也不同意的！”
捐肝不像捐骨髓，两者对捐赠者的影响，天差地别。
钟艾极少违背秦林城的命令，直截了当地拒绝，更是第一次。
“您没有这个义务！”
捐肝给自己的“情敌”。
秦林城目光一沉。
“我说了要捐肝给小医生吗？”
那天，医生问秦林城，配对成功，他是否真的愿意捐肝。
秦林城没有立即答应，只说了一句，等结果出来再定。
现在结果出来了，他也没答应捐赠。医院那边，认为他是拒绝了。
打了几次电话之后，也不再勉强他，毕竟是自愿无偿的行为。
钟艾一开始不理解，过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
秦总，是要让季总主动来找他？
“国际医学会那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消息。”
秦林城修长的手指，撑在额头上，神情凝重。
“秦总，万一，我是说万一国际医学会，找不到合适的肝源……”
她担心的是，季总为了程医生，来求秦总。
秦总一时心软，同意捐肝。
秦林城打断了钟艾。
“钟秘书，你问题太多了。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不该你问的事情，别问。”
秦林城手指顿在报告单上。
“透露得自然点，别让沈朗觉察出，我是最近才去做的配对。”
医院那边有签保密协议，不会擅自透露他做检查的时间和结果，更不会透露他的姓名。
钟艾颔首：“我明白了，秦总。”
自从沈朗离开秦氏集团，即便他和钟艾住在一个小区，也很少联系。
徐媛媛没回南洋之前，总是跟在沈朗旁边。
钟艾一度以为，沈朗是和徐媛媛好上了。
她试探过，伤心过，后来秦氏遭受重创，她便顾不得这些小情小爱，一心扑在怎么挽救公司上。
再后来，秦氏破产，沈朗倒主动来找过她，问她过得好不好，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当时，她很生气，气沈朗事先知道季总联合程宗南，却什么都不告诉她。
虽然她多少也是知道那些事情的，心里更是明白，沈朗不告诉她，没有任何错处。
可就是生气，还恶狠狠地骂了他几句。
“沈朗，你就是个白眼狼，笨蛋加白痴。你在秦氏的时候，秦总怎么待你，你心里没个数吗？”
秦氏一朝破产，她急火攻心，骂得难免难听失控。
“季总要报复秦总，你不劝也就算了，还在中间瞎起劲！你根本不是在帮季总，你是在害她，你知不知道？”
自那次之后，她和沈朗几乎再没联系过。
有几次，在电梯里碰到，都互相当做看不见，比陌生人都要不如。
秦林城让她将肝脏配对成功的消息，自然地透露给沈朗，实际上，真是难为了她。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朗见上一面。
偶遇？还是专门去找他？
以前，他们两个也会互相损几句，但都是开玩笑。不像这次，是真的闹掰了。
钟艾双腿盘坐在床上，抱着手机，纠结了很久。
聊天界面，输入删除，反复无数次。
最后，眼睛一闭，牙一咬，将信息发了过去。
【胃痛，能不能帮我买点药过来】
发出去过了老半天，都没回应。
看来，是真的打算跟她绝交了。
钟艾内心酸涩，眼眶跟着泛红。
正当她情绪低落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穿上拖鞋，打开大门。
门外，沈朗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站得笔挺。
相对无言几秒后，沈朗提了提手里的东西。
“给你买了药，还有吃的。”
说着，推着钟艾往里走，长腿一勾，将门关上。
“胃不好，还穿这么少。”
沈朗将她按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旁边的毛毯，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他拿起茶几上的热水壶，晃了几下，空的。
“家里没热水？”
钟艾摇摇头。
沈朗叹气：“照顾秦总，你倒挺周到的，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
他起身往厨房走，烧了一壶水，又将食物放进冰箱。
“先把药吃了。”
他抠出一粒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钟艾。
“吃完去床上躺着，煮好粥，我叫你。”
钟艾乖巧地点头，卷着毯子，慢吞吞地往卧室走去，进门前，还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人脱了外套，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站在灶台前，有条不紊地淘米洗菜。
他的肩膀很宽，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依靠。
虽然在秦氏的时候，他工作能力不如她，处事不够圆滑，经常惹得秦林城不快。
但他比很多人，都要好，都要有正义感。
她喜欢他，喜欢了很久，久到心累。
青菜白米粥香气四溢。
沈朗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钟艾嘴边。
她慢嚼细咽，他一点都不着急。
“我不赶时间，你吃慢点，别嚼都不嚼，就吞下去。”
钟艾眼前一片氤氲，吃着吃着，豆大的眼泪“啪嗒”掉进粥里，把沈朗吓得不知所措。
“你哭什么呀！我没怎么你吧。”
他从来没见她哭过，她向来做事稳妥，柔中带刚，哭鼻子这种小女生才会干的事情，跟她搭不上边。
“别哭了，之前都是我不对。”
沈朗手忙脚乱地抹去她的眼泪。
钟艾吸了吸鼻子，嗓子沙哑。
“该道歉的我，那天不该骂你是白眼狼，更不该骂你是笨蛋白痴。”
很伤男人的自尊。
见她正儿八经地道歉，沈朗反而不好意思了。
“以后别这么骂我了，这次就握手言和吧。”
喝完粥，沈朗收拾好东西，叮嘱了钟艾几句。
钟艾把他送到门口，忽然拉住他的手，犹豫间缓缓开口：
“沈朗，秦总曾经做过肝源匹配检查，他的名字在器官库里。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