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的酒量并不差,在万特时锻炼出来的。
万特的副总,应酬自然少不了。
她从普通职员,一路爬到副总,中间自然有秦达的“提携”,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努力。
即使不进万特,以她的才华和能力,在其他公司也能做得很好。
为什么当年千挑万选,要进万特呢?为什么没有拒绝秦达?
不进万特就不会碰到秦林城,就不会被利用,就不会有之后种种的灾难。
她后悔了。
这杯红酒下去,头痛欲裂。
眼前的人和景不停地晃动,听不清周围的声音,陷入混沌中。她摇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扶着椅子站起来,摇摇晃晃。
“我的房间在哪里……”
话还没说完,身子沿着椅子往下滑。
秦林城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
有些烫。
秦林城立马想到了什么,目光森冷,扫向桌子上的空酒杯。
杯底残留着一些白色粉末,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秦林城拍着季染的脸,她变得迷迷糊糊。
他拧着眉头,将季染抱起来,疾步离开院子,往卧室走。
对于秦林城和季染的突然离开,其他人并没有怎么留意,仍然各自谈笑风生。
只有那位女明星,神色晦暗不明,十指绞在一起,满腹心事。
怎么会是她喝下了那杯酒呢?会不会把事情给弄复杂,甚至惹来一身麻烦?
趁着没人注意,女明星偷偷藏起了酒杯,放进水槽,迅速冲洗干净。
卧室的吊灯,泛着暖色的光,轻轻摇曳。
季染躺在床上,衣领掐得她脖子难受。
“季染!”
秦林城沉着声音,按住她乱动的手。
她认得他的声音,愤怒不已,闭着眼睛:“放手!出去!”
意识有一瞬间的清醒,她蓦地睁开眼,看清楚头顶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那杯红酒,不干不净,一定是秦林城动的手脚。
除了他,她想不出,还会有谁做这种龌龊事。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猛地推开秦林城,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
过了几分钟,秦林城撞开门,见她跌坐在地上,浑身哆嗦,嘴唇发白。
她是不要命了吗?
这么冷的水,往上身上淋,没病都会淋出毛病。
他关了水,伸手去扶她。
“滚开!”
她极度嫌恶,避如蛇蝎地避开他的碰触。
他的手,尴尬地僵在空气里,脸色冷了下来。
她撑着墙想要站起来,又跌坐下去,摔得很疼,眼泪飙出眼眶。
倔强地忍着。
秦林城寒着脸,弯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她推开他,靠着墙壁:“秦林城,送我去医院!听到没有?!”
窗外暗夜沉沉,从这里开车到最近的医院,最起码两个小时。
秦林城抿唇不语,高大的身影慢慢靠向她。
他凝着她,有一瞬间的犹豫不决。
最后,眼睛一闭,深情地吻她。
说他厚颜无耻也好,趁人之危也好,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他不想错失良机,哪怕她会更恨她。
终归都是恨,多恨一点少恨一点,没什么区别。
骨节分明的手,捧着她的脸,指尖和声音都有些发抖,他抵着她的额头:“染染。”
好像是程鸣在叫她,熟悉的,温暖的。
她眼眶湿润,嘴里喃喃说了两个字:“程鸣……”
秦林城神情一滞,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打得他心神俱裂,却不能冲她发火。
他轻轻推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握着她的肩膀,痛苦地凝着她。
她睁开眼睛,产生了幻觉。
程鸣站在他面前,笑得阳光灿烂,满室温暖。
“程鸣,你能不能抱抱我?”
她哭了,梨花带雨,走向他,依恋地靠在他肩头轻轻蹭着,像只可怜的猫咪。
她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小医生了。他和小医生完全不同,她怎么能把他看作是小医生?
秦林城无奈又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温柔地拨开她脸颊边的长发。
山里的风,吹着玻璃窗轻轻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回响着……
秦林城穿着睡袍,站在阳台上,香烟幽蓝色的光,忽明忽暗,脚下是堆积的烟蒂。
空虚无力感,无边无际地蔓延。
他被当成了程鸣的替身,可笑又可悲。
深沉的双眸,透过落地窗,凝望大床。
女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像个睡美人。醒来后,怕是会对他拔刀相向。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被她捅几刀,他也不后悔今晚的所作所为。
他拧着眉头,拉开落地窗,轻手轻脚地躺回床上。
趁着女人还在沉睡,他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埋首在她细白的颈间,轻轻蹭了蹭。
“季染,我后悔了……”
后悔当年那么对她。早知今日,他会心慈手软,至少对她,会手下留情。
“你能不能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回答他的,是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他清楚,她不会再给他机会。
季染醒来时,卧室里空无一人,身侧的位置,飘着淡淡的沉木香。
她拽紧了床单,十指掐进掌心。
门从外面推开,季染抬头,看见穿戴整齐的秦林城,端着餐盘,朝她走来。
“醒了?”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她冷着脸,眼里淬了冰,狠狠打掉他的手。
“秦林城,你还能再卑鄙无耻一点吗?”
趁人之危,堂堂跨国集团的老总,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怎么做得出来!
“趁热把早餐吃了,再把中药喝了。”
他说得轻轻巧巧,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似的。
季染愤愤然地掀翻餐盘。
早餐和中药,悉数洒在秦林城身上,弄脏了他干净的白衬衣,中药味扑鼻。
他最爱干净,被人泼一身饭菜,是头一遭。
没有预料中的发火,反而好脾气地说了一句。
“我让人重新做一份上来。”
季染冷笑:“秦林城,你不是最恨秦达吗?你忘了他是怎么逼迫你娶我的?你如法炮制,是想和我破镜重圆不成?!”
秦林城的脸色白了白,掸了一下衬衣上的饭粒,轻轻吐露。
“如果我说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