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融资，其实是借钱，除了秦林城，还没有人可以把借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在场的人，怕是不知道秦氏集团资金短缺的问题，更不会知道京南路那两个项目，存在很大风险。
秦林城将问题抛给季染，她毫无准备。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季染，秦林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等她接话。
要帮秦林城吹嘘一番，让在场的人，上赶着掏钱，砸到岌岌可危的项目里？
这些人一旦投钱进去，恐怕死马都能活过来。
她可不愿意看到，秦林城的项目起死回生。
“京南路项目京州市政府比较关注，地皮由赫格集团拍得，我们秦氏集团开发的是环保城和物联网，这两个项目已投入资金上百亿……”
季染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冰冷而又刻板地陈述着。
听上去，环保城和物联网是两个无底洞，没什么吸引力。
“季秘书只说了部分情况，我来补充一下。”
秦林城打断季染。
她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希望项目资金链断裂，无疾而终。
“环保城和物联网投资回报率，保守估计是一比三……”
秦林城先是明确点出投资回报率，接着具体勾勒两个项目的发展前景。
他嗓音低沉，语调沉稳，极具感染力和说服力。
在场的金融大鳄，几乎都被他给说动。
就像他以律师身份，出席法庭时，法官也能被他说服一样。
她记得故意伤害案的那场官司，他几个问题，就问得魏黎雨哑口无言，之后方寸大乱。
法官最终信了，故意伤害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受害人方的栽赃陷害，季染得以全身而退。
被他以挪用资金罪送进大牢时，她质问过他。
既然这么恨她，当时故意伤害案发生时，为什么不借魏黎雨的手，就把她送进去，为什么要帮她脱罪？绕了这么大一圈，有意思吗？
他当时站在囚车外，冷漠绝情，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杀人诛心。”
所谓杀人诛心，就是假意帮助她，诱惑她，让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他，最后再告诉她，一切都是他的报复。
往事历历在目，季染如坠冰窖。
秦林城自信从容，落在季染眼底，可恨又可憎。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季染忽地起身，匆匆离席。再坐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和秦林城开撕。
跑进洗手间后，她将门反锁，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
她拧开水龙头，不停地往自己脸上泼水。
双手扶着洗漱台，抬头望向镜子，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恨极了他自信从容，问心无愧的样子。
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在她面前，还能这么坦然。
她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问他，这些年，可曾被噩梦缠身过？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袅袅身影在玻璃门上，隐隐晃动。
“季秘书，您还在里面吗？”
柔美的女人声，询问起季染的情况。
“您没事吧？”
季染用了足足十几分钟，才稳定情绪，她拉开门，外面站着一个长相明媚的女人，有点眼熟。
刚才进来时，并没有看到屋里有女人。
“男人们谈论的事情，挺无聊的，跟我去另外的房间，聊聊天怎么样？”
女人有些自来熟，热情地挽起季染的手臂。
季染不太适应，抽出手：“我还有事。”
“男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去聊。我们去聊我们的。”
女人推着季染往二楼的房间走。
推门而入，香气扑鼻，很高档的香味。
季染粗略一看，房内坐着六个女人，个个妆容精致，美丽动人。
有几位，她在媒体上见过，是楼下几位的太太。
她又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忽地想起来她是谁。
一位隐退多年的电影明星。
据说这位电影明星，当年嫁入豪门，便息影了。
除了她这个秘书，其他人不是太太团的，便是未婚妻。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秦总的秘书，季秘书。”
秘书是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职业。
其他人看向季染时，眼神或多或少有些探究，不过没有人多问。
“季秘书，坐这儿吧。我们正在聊慈善基金会的事情，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啊？”
阔太太们平时无所事事者居多，最热衷于打理各种基金会，和其他阔太太们联络联络感情。
季染不懂这些，也没什么兴趣，她的身份，也不够格参与，全程都是礼貌性地微笑，点头或者摇头。
“楼下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了夜宵，下去一起吃吧。”
其中一位阔太太站起来，其他人跟着下楼。
说是夜宵，比正餐还要隆重。
长条桌子摆放在院子里，美酒佳肴，一应俱全。
厨师站在烧烤架前，煎着牛排。
季染白天没怎么吃东西，食物的香味，勾起了她的食欲。
她夹起一块煎好的牛排，端着盘子坐到餐桌前，切了一小块，往嘴里送。
“你胃不好，牛肉不容易消化。”
秦林城握住她的手腕。
她吃什么，关他什么事！
她暗自跟他较劲，握着刀叉不松手。
秦林城将热气腾腾的猴头菇鸡汤，推到她面前。
“吃这个，暖胃。”
边上的王太太打趣道：“秦总对季秘书真是体贴入微啊。”
王总轻轻踢了王太太一脚，暗示她别乱说话。
季染心里不悦，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轻轻放下刀叉，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起鸡汤。
“什么时候走？”
季染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轻声问秦林城。
“晚上开山路不安全，今晚住在这里。”
秦林城指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山路，说得理所当然，冠冕堂皇。
不安全？上来的时候，也乌漆麻黑，怎么不说不安全。
“我没带换洗的衣物。”
季染压低了声音。
“房间里应该什么都有。”
秦林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给看了个精光。
“秦林城，我不想被别人误会。”
“我们是出来工作，没有人会误会。这里没有记者，没有人会出去乱说。”
秦林城不紧不慢，说得轻巧。
季染从侍者的盘子里，拿起一杯红酒，看都没看，恨恨地一饮而尽，身体一阵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