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行驶在去往s县的高速上。
电话进来时,季染正昏昏欲睡,瞥见号码,清醒不少。
“季秘书,您去哪了?”
钟艾抱着电话,秦林城坐在她对面。
“您忘了,今天要和秦总一起,参加一个商业酒会吗?”
季染没忘。
“不好意思,钟秘书,你帮我跟秦总说一声,我有事走不开。”
虽说是周六,但秘书放老板鸽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钟艾偷偷瞄向秦林城,脸色都不好了。
“您能赶过来吗?我们在公司等您。”
礼服都已经准备好,化妆师也候着了,就等季染来。
“我已经上了高速,没办法赶过来。”
钟艾这边还没说完,季染就挂了电话。
“秦总,季秘书说,她赶不过来。要不,我另外给您找个女伴?”
钟艾紧攥手机,小心翼翼地建议。
气氛已然降到冰点,秦林城并不需要什么女伴,纯粹是借着工作,想把季染给带上。
季染都答应了的事情,临了又放秦林城鸽子,换做普通人,恐怕也要生气。
“有说去哪里吗?”
秦林城扣起袖扣,英挺的眉眼,拧在一起。
钟艾摇头,她问了,季染压根没说,她也没办法。
“再打过去问。”
钟艾硬着头皮,又拨了电话过去。
安静的大巴车内,手机铃声再次突兀响起。
“钟秘书,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季染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
“休息日,能不能给我放个假?”
钟艾正要再次开口询问,秦林城拿走她的手机,磁性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进季染耳朵里。
“没在京州?”
季染望向车窗外,高速路边苍翠欲滴的树木,极速地往后退着,远处稻田上,停着几只白鹭。
田园风光,无限美好。
她轻轻“嗯”了一声。
化妆师的女助理递了一条领带给秦林城,领带暗纹,有些小心机,和茶几上的宝石项链,遥相呼应。
女助理要给秦林城打领带,他伸手一挡,拒绝得干脆利落。
“去哪里?”
他边打电话,边打起领带,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矜贵疏离。
“去s县。”
季染没想过隐瞒,因为根本瞒不住,他问了,她便大大方方告诉他,免得他派人调查。
“去看看小池,前几天梦见他了。周一就回来,不会耽误工作。”
季染嗓音淡淡,心平气和,好像已经放下。
她回来后,很少跟他提起小池,没有救孩子,她应该很恨他。
“季染……”
话到嘴边,秦林城又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孩子都不在了,一切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那个时候,他也是气昏了头,才没有尽全力去救那个孩子。
后悔过的。
其他的,他都可以作出弥补,唯独这个孩子,他没办法弥补。
“中药带了吗?”
季染捏了一下鼓鼓囊囊的包,徐妈已经将一天的中药煎好,放在保温杯里。
“带了。”
秦林城问一句,季染才答一句。
“没事的话,我挂了。”
季染面色清冷,秀眉紧蹙,显然,对于秦林城的“嘘寒问暖”,很是反感。
“注意安全。”
季染没再应他,掐了电话。
秦林城将手机递还给钟艾,站在原地思考事情。
她的行为有些反常,突然去s县,还跟他提起小池……说话的语气,听着稀松平常,但好像又在克制隐忍。
她的反常,从警察局回来后,就隐隐出现了。
秦林城捏着眉心,挥手让化妆师和钟艾等人出去。
“她在警察局的卷宗里,看到了什么?”
周毅安美好的周六时光,因为秦林城的这通电话,变得鸡飞狗跳,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才问清楚季染在警局具体看了什么。
约莫过了个把小时,季染看过的卷宗,原原本本送了一份到秦林城手里。
卷宗里的东西,秦林城之前就看过一遍,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然,警局不会直接拿给季染看。
秦林城又重新看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才显得更加异常。
秦林城捏紧了卷宗,心里有一种抓不住的不安,在不断放大。
“秦总,酒会还参加吗?”
眼看着酒会时间就要到了,钟艾站在办公室门口,轻敲房门。
秦林城扯下领带,丢在沙发上。
“你代表公司去。”
说完,大踏步走出办公室,按下电梯直达车库。
钟艾随即吩咐下去,让保镖跟着秦林城,结果一路跟到了s县。
*
s县公墓,阳光透过云层,驱散阴冷潮湿。
季染蹲在坟前,烧了一些玩具给小池。
“小池,你活着的时候,妈妈没什么钱,现在妈妈有钱了。你想要什么,就托梦告诉妈妈,妈妈什么都买给你。”
变形金刚里的大黄蜂,能够照亮整个夜空的烟花。
她都会买给他的。
季染轻轻抚摸墓碑上的照片,眼里闪着泪光,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小池,妈妈就快要给你报仇了,妈妈不会让你白死。”
季染烧完玩具,拍了拍衣服,和小池告别。
“等妈妈报了仇,再来看你。”
太阳隐入云层,山间刮起一阵狂风,气温骤降。
远处,人影晃动,朝她这个方向疾步走来。
“果然是你!”
女人冲到季染面前,像个疯婆子一般。
“伯父,伯母?”
王军迟的父母,苍老得季染差点认不出来。
王军迟母亲,上来就唾沫乱飞,指着季染的鼻子,破口大骂。八壹中文網
“你这个扫把星,害死军迟,还害得我们老两口,被关进牢里!你倒好,穿得光鲜亮丽!呸,你这个不要脸的!”
季染被骂得莫名其妙。
王军迟母亲的泼辣,她当年见识过。在小池坟前,她做过什么,季染也依稀有些印象。
她没有计较追究,完全是看在小池的面子上。
“有什么事情,我们下山去说吧,不要打扰孩子。”
季染攫住王军迟母亲挥舞的手臂,用力不小。
“怎么,你怕被孩子听到啊。不三不四,到处勾搭男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王军迟母亲越说越离谱。
“那个姓秦的男人,杀了我儿子,还把我们关进牢里,天理不容啊。我告诉你,我都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