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紧紧握住程鸣的手,有些失态。
在她殷切的目光里,程鸣咬牙答应:“我试试吧。”
程鸣平时在医院里人缘不错,几个近乎套下来,基本拿到了捐赠者的信息。
他盯着屏幕上的名字。
脑子有点懵。
怎么会是他?这也太巧了吧。
他并不完全清楚季染和秦林城之间的恩怨纠葛,只记得宋之贺说过,季染是秦林城的女人。
季染又说,孩子不是秦林城的。
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
小姐姐也太倒霉了吧?这跟没找到匹配的骨髓有什么区别呢。
哪个男人会救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更何况是秦林城这种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
“小姐姐,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听完程鸣的话,季染颓然地放下手。
“小姐姐,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季染重新拿起手机,艰涩又难以置信。
“程医生,你确定吗?不会是同名同姓吗?”
程鸣又核对了一遍信息:“不会错,确实是秦氏集团的秦林城。”
为什么,偏偏是秦林城?
她的骨髓,和小池的不匹配,而秦林城的,竟然匹配……
秦林城根本不可能救她的小池。
不管是她和王军迟的孩子,还是她和他的孩子,他都不会救。
只要是她生的孩子,他都巴不得死掉。
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她坐在小池的病床边,藤蔓缠绕心尖,越抽越紧。
无力,窒息,绝望。
病床上发出微弱的呻吟。
小小的身躯佝偻起来,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
她伸出手指,轻抚孩子的眉头。
小池还这么小。
生命才刚刚开始。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用她的命,换他的命。
她站起来,抹干眼泪,抓起柜子上的包跑出医院。
*
皇廷会所。
宋之贺到的时候。
景墨白已经喝趴下,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秦林城也喝了不少,但越喝越清醒。
舌尖抵了抵牙齿,宋之贺笑着走上前,颇为嫌弃地挪开景墨白。
让他来开解秦林城,这厮倒先把自己给灌醉了。
宋之贺在秦林城身边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秦林城轻掀眼皮,瞄了他一眼。
“不喝酒,来做什么?”
宋之贺喝了一口水。
“我是医生,得随时保持清醒。你也少喝点,又是抽烟又是喝酒,是嫌自己身体太好?”
秦林城无所谓地笑了笑。
“真不打算救那个孩子?”
医者仁心,宋之贺免不了当起说客。
“跟崽崽差不多年纪,不能跑不能跳,天天躺在医院里……”
秦林城放下酒杯,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之贺笑笑:“嗯,是没什么关系。”
可跟你的女人有关系啊。
宋之贺在心里补充。
包厢里陷入一阵沉默。
“她知道了?”
秦林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亏得宋之贺是个大聪明。
“你又没打算瞒她。”
不然,就算程鸣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捞到半点捐赠者的信息。
“你本来就想让她知道吧。”
宋之贺扒了一下头发,朝秦林城靠过去。
“阿城,你到底怎么想的?故意漏出消息,让季染知道你的骨髓匹配,然后让她来求你?”
透过缭绕的青烟,秦林城神情晦涩难辨。
“老宋,知道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宋之贺摇头。
人生痛苦的事情很多,因人而异。
“为了让心里在乎的人活着,你求也求了,他也没有不答应,你以为她可以活,可最终你还是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而那个人,其实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就可以救她的……”
他的话,宋之贺大抵能够听明白。
“你是想……你不是放过季染了吗?”
秦林城勾起嘴角,冷血无情。
“我是想放过她,可她偏偏撞上来。老宋,秦达欠我在先,季染又背叛了我,你觉得我还要放过她?”
宋之贺动了动嘴巴,竟有点难以反驳。
季染也是,怎么能在入狱不到一个月,就和其他男人打得火热,之后还生下一个儿子。
换作是他,也不会大度到拿自己的骨髓,去救她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
“听我们医院的医生说,季染这几天都是不眠不休守在病床边。可见,那孩子是她的命。”
宋之贺叹了口气。
“你给她希望,最后又不救的话,她怕是会疯掉。”
“她疯了,不是更好?”
秦林城猛灌了一杯酒。
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好极了!
“我还正愁逼不疯她!”
疯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说话间,门外传来吵杂声。
“你们让我进去!”
女人的声音不轻不重,异常执着坚定,传进包厢内。
保镖拦着,不让她进。
“秦林城,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话跟你说!”
季染在门外扯着嗓子大喊。
来这里之前,她已经跑了一趟江南苑和秦氏集团。
没在那两个地方碰到秦林城,她才来这里碰运气。
当在会所外看到秦林城的车子时,她埋头就往包厢跑。
煎熬,急迫。
结果,被硬生生拦在了外面。
宋之贺看了看秦林城。
男人神情淡漠,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香烟抽得更凶了。
“谁啊,这么吵!”
景墨白被吵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还让不让人睡了!”
不明情况的他,怒气冲冲地准备去开门,被宋之贺绊了一脚,顺势倒在沙发上。
“老宋,你踢我做什么?!”
景墨白捂住膝盖,气呼呼地朝宋之贺翻白眼。
“睡你的觉。”
宋之贺将一个抱枕扔过去,挡住了景墨白的脸。
“秦林城,让我进去,我求求你了!”
季染跪倒在地,头发凌乱。
“砰”地一声,包厢的门从里面打开。
秦林城身姿傲然地站在她面前,气宇轩昂,五官俊朗。
“王太太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到这里哭着喊着要见我,是怎么一回事?”
秦林城语带嘲讽,轻慢地冷睨着季染。
“难不成是王军迟没办法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