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带着一名做记录的干警，下午两三点多到了病房里。
程莹慢吞吞刚喝完半碗粥，她靠回病床上，整个人因虚弱而显出几分空洞苍白。
“我的事，还麻烦李局长亲自来。”
李云说无妨，从干警手中接过几张照片，递给她，程小姐仔细看看，这几张照片上，有没有你熟悉认识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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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那人扮成医生模样，带着医用口罩，发生得太突然，没记住面貌特征。
程莹目光反复梭巡在照片呈现的画面上，努力的回想，当时的跟行凶者拉扯的画面。
李云坐沙发，手搭上膝盖，前倾着身体，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亮熠熠，“情况我们知道，在监控里显示了，你可以比对记忆里那人的身形，眼睛，眼睛总不能被口罩遮起来，程小姐好好想，好好看。”
她没放过会议里任何蛛丝马迹，程莹失了骨血，郁结难忍，这孩子来得突然，去得也意外。
她从中挑出两张，有熟悉感的，“这两个，我印象里有点眼熟。”
一位是穿西装打领带，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另外一个人穿着普通随性。
李云指着那个随性打扮的人，提醒，“你好好看这个，他离院后，进行了乔装，西装穿起来复杂考究，短时间完成换装，可能性小。”
“万一呢。”她蜷蜷手指，“李局长不要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他们两夫妻，耍狠时连语气态度都一样。
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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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示意干警收回照片，他端起桌上的水杯，“自然，有程小姐的指证，我们找人也缩小了不少氛围。”
他挺怕程莹情绪上出现岔子，出了岔子，第一个找他算账的，肯定是关廷彦。
这女人是他心尖尖的角色，关廷彦要斗狠的话，估计没人能拦得住，也扛不住。
好在程莹心性坚强，挨着身体上的疼，依旧配合。
李云琢磨措辞，“程小姐也别过于伤感，你年轻，身体调理好，再过一年两年，还可以再生的。”
她扯唇笑得勉强，说知道，借李局长吉言。
干警又问了几个细枝末节的问题，能说的她都说了，回答不了的，榨干脑力去想，也无果。
…
李云从病房出来，吩咐随行干警拿着截取监控的照片，先回局里，调人去走访盘查。
这起突发事件来得诡异，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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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也果断迅速，她不是喜欢挑刺儿的人，更不会有人枉顾性命这样恨她，伤她。
关廷彦中途去天台抽完一支烟，在走廊碰见，等候他的李云。
他眯眼，“有情况？”
“有，我调了抽调了周围的监控，发现一辆轿车很可疑。”李云掏出手机，展示录屏。
画面里，一辆十分低调的黑色桑塔纳停在南门街边，二十分钟后，一名年前男子走上前说了什么。
桑塔纳车窗降下一条缝，从里面塞出来一只牛皮信封，整个过程，像是在进行某不为人知的交易。
李云直觉敏感强烈，“如果造成程小姐流产背后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一幕就能解释得通，雇人造成她的伤害，然后给予报酬。”
可惜在，监控视角并不完整，这辆桑塔纳故意将车牌号停在了死角处。
他合理怀疑了，但想查下去，又变得有些棘手。
“你告诉程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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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摇头，“还没有，这只是我的猜测，程小姐身体虚弱，我控制着时间。”
关廷彦沉默片刻，“有怀疑就去查，说好三天。”
话一说完，转身进了病房内，程莹背对着门，侧身睡着，短短一天，他觉得她又瘦了了许多。
床头摆着还剩一半的粥碗，关廷彦摸了下碗壁，温温热，“莹莹，再吃点？”
她睫毛颤了两下，“喝多了，会想上厕所。”
“一码归一码，该上就上，该喝也得喝。”他握住她纤弱手腕，“我喂你。”
程莹阖上眼，“廷彦，我累，想看琅琅和霜霜。”
“他们在路上。”
她手指跟他的扣在一处，“手术时，我有听觉，听到医生说流血太多，要切除那儿，又保下来了。”她声音又细又轻，像只受伤弱兽，“我还能生吗？”
“能。”男人沉郁神色凝固在他面孔之上，“已经有两个了，我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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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角又划出条泪来，“害我的人，知不知我肚子里有宝宝？他是想惩罚我，还是不想让我生。”
他吻她手背，“别想太多，已经在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
临近傍晚，李云在局里给他打了通电话。
他听完之后，异常沉默，周身气场瞬时凝结成冰碴子，比窗外零下的温度还要寒浸浸的。
直奔医院露天停车坪，何东等在车里，见大老板气势汹汹，万丈骇人的气场，赶忙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驻立在车外，迎着风口，好几次没打燃火机，终于打燃那一刹那，火苗燎红他的眉眼。
暗戳戳想刀人的嗜血。
“车换我来开。”
何东不知他为何爆雷，更不敢惹怒大老板，立刻从驾驶座走下来，“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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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坐了进去，油门一轰便走了，一路闯灯到省电视台。
省电视台在此刻依旧灯火通明，何文淑下了播，在办公室整理着讲稿。
门砰地巨大一声响，力道用的仿佛要被人瞬间劈开。
她的心和身体都猛然震颤了下，见到门外的男人，动作都静止了。
并没有往常的喜悦，反倒心虚慌乱，何文淑喉咙干涩吞咽，“你怎么会来？”
关廷彦怒火中烧，压制在胸膛里，他声音从所未有的冰冷，像把冰做的剑，只戳人心口，“是你做的？”
她心慌意乱，“什么我做的？”
“雇人推她，致使她流产，是你做的！”
他自身的压迫感，像一张紧急的大网层层罩住何文淑，勒得她喘不过气，勒得她无处可逃。
这件事败露的时间也太快，快到何文淑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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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是他失了自己的骨血，更是让程莹身体受到损伤，他的底线被彻底踩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