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点儿！疼！”
市二院的外科处置室内，我疼得龇牙咧嘴。
“呵呵，你也真是挺个性，为了给文静讨债，弄得自己一身伤。”唐小乔镊着酒精棉球给我擦拭伤口。
一边冷嘲热讽。
我那个后悔啊。
刚刚给我擦药的护士因为有急救任务，就溜了。
恰好唐小乔经过处置室。
多看了一眼。
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这是为文总分忧。”我笑道。
事情的后续，和我所设想的几乎一样。
唯独没想到，李大庆的表哥，也就是法制办的主任张明昌，深明大义，直接带着李大庆去银行转账。
所以，六百万的账，已经要回来了。
至于后续李大庆是否要承受出轨的怒火，已经不关心了。
此次，我也算兵行险着。
在进入李大庆办公室前，我拨通了张明昌的电话。
让他好好听听他的表弟是什么人。
这也是我从讨债开始就定下的终极目标。
监狱里那位哲学老师说过，任何事物或者人，都有弱点。
那么对于这笔没有凭证，只能凭良心的烂账，到底关键点在哪里？
就在张明昌身上。
是的……焦点，并非李大庆本人。
往阴暗里说，我激怒李大庆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盛怒下说出那一番话。
相当于，既承认欠债六百万，又承认借助表哥的身份压人。
作为一名市里的干部，张明昌是肯定不会让李大庆打着他的旗号胡作非为的。
而且，我也做了更加万全的方案。
万一张明昌也不管。
那我，将利用自媒体的力量……
幸好，没有用到。
感谢法治社会，感谢这个官员们爱惜羽毛的时代。
就这样，任务顺利完成。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社会啊！”唐小乔指指纹身。
“一擦就掉！”我拿过一块用了的药棉，蹭了几下。
纹身，融解了。
唐小乔翻了一个白眼儿：“你这演的挺投入啊！”
“角色需要。”我嘿嘿一笑。
唐小乔略微冰凉的手指，擦过我的脸。
淡淡道：“好了，没什么大事儿，都是皮外伤。”
“谢谢，那我撤了！”我哎呦呦得起身。
李大庆那小子，下手真特么的黑！
“哎！”唐小乔忽然叫住他。
“啥事？”我转过头。
“你和文静，发展到哪一步了？”唐小乔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
“呃？”我一愣，然后摇头苦笑，“唐大夫，您想多了。我和文总是上下级关系，上次去你家，真的是商量事儿。”
唐小乔翻了一个白眼儿：“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哎呀我天啊！真没有啊。”我服气了，认命似的双手一摊，“您看看我……就我这相貌，我这身份，您觉得我和文总有可能吗？”
“有！”唐小乔认真严肃得点头，“文静那家伙能嫁给吴权，就说明眼瞎。说不定，再瞎一次呢？”
我的脸，僵了。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
“哈哈，开玩笑！”唐小乔被我的死样给逗乐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我哭笑不得。
唐小乔，个头相貌身材都是上选。
这么美丽个女生，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忽然，我心底升起一股恶作剧的想法。
“唐大夫，其实我更希望你眼瞎。”
我笑道。
这是挑逗。
也是反击。
毫无疑问，唐小乔没有正眼看过我。
并非鄙视。
这是不同阶层之间的常态。
“行啊，你真要是能让我刮目相看，我眼瞎一回又如何？”唐小乔微微一愣，然后笑得更大声。
“那难度可大了。”我顺口道，“你有车有房，家里有粮，怕是一般优秀的男人，也入不了你眼。”
我这是实话。
根据文静的说法，唐小乔家里有人当官。
她又是高材生。
而且，生活优渥，工作稳定。
加上她本身的出众条件……这样的女人，会让男人有种天生的挫败感。
要不说呢，同一层次的人，才会在一起玩。
比如，文静和唐小乔。
“那只是你的想法。”唐小乔撇撇嘴，“我男人得有本事！钱房车，我得搞定，他得能帮我搞定事儿！”
我笑着点头。
是啊！
能帮你搞定事儿的人，也肯定能搞定钱房车。
所以啊，跟没说一样。
“唐大夫！那个人又来了！”一名小护士，慌张得冲进处置室。
“哪个？”唐小乔问道。
“就那个儿子摔断了腿的医闹。”
唐小乔抹了抹脸，有些郁闷。
“走，去看看！我，我不送你了！”唐小乔交代完，急匆匆得走了。
我眨眨眼。
医闹？
现在国家对这种行为打击得挺厉害。
但在实际情况中，医闹依然存在。
看唐小乔那个样子，估计挺让她头疼的。
我想了想，打开处置室的医疗用品柜子。
扫了好几圈儿，拿出一个小瓶。
“这东西，竟然还能找出来？不容易。”我拧开盖子看了一眼，走出处置室。
……
医院正门内的大厅里，一场争执眼看就要上演。
一群穿着朴素的大老娘们，把唐小乔团团围在中间，横眉立目，手舞足蹈。
仿佛要把唐小乔吃了一样。
其中打头的一个，面相凶悍，五大三粗。
她直接伸手揪住唐小乔的白大褂领子。
厉声大吼：“姓唐的，你不赔钱，这事儿不算完。”
医院的保安想要上去拉开。
但是这群大老娘们又岂是吃素的。
甚至可以说，她们是专门来对付保安的。
一通拉拉扯扯，俩老娘们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被谁扯得领口大敞。
看上去实在是有碍观瞻。
可，这一招，也把保安给弄服了。
毕竟男女有别。
所以，这群医闹的气势，愈加嚣张。
唐小乔瞪起眼睛：“你儿子的小腿已经坏死，如果不截肢，那生命就有危险，当时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这是胡搅蛮缠！”
“我不管，就是你们医院救晚了，赔钱！没想到你个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心这么狠！给我儿子道歉！”
看着眼前狰狞的女人。
唐小乔无力吐槽。
受过优质教育的她，一向认为，人，是可以讲道理的。
但是，这位医闹算是刷新了她的三观。
前前后后几次闹事。
开始唐小乔还想着息事宁人。
后来也看穿了，对方就是想讹钱。
但就是拿对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报警吧？
警察来之前，一群人瞬间变老实。
警察一走，马上就恢复原状。
烦不胜烦。
唐小乔很想知道，这世界，有没有人能治了他们。
她正在郁闷的时候，我挤了过去。
“别闹，先放开唐医生，有话慢慢说！”
我笑眯眯得挤到唐小乔前方，伸手去拉医闹的手腕。
“滚一边去！”
那老女人可不是吃素的。
一把推在我的胸口。
众目睽睽之下，我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得……倒下了！趁着这个机会，我把红色液体倒进嘴里。
我的身体抽搐着。
“呕！”
当着他们的面，我吐出一口“鲜血”。
“啊！”周围的人，瞬间懵了。
那群医闹，也傻了。
老女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愕然道：“我……没使劲啊！”
我艰难得抬手，指着老女人。
再呕出一小口“血”。
直接昏了过去。
这下，唐小乔也吓坏了。
俯下身子，大叫：“我陈辉……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脚踝一紧。
唐小乔低头。
我竟然在挠她的脚踝。
同时，我朝她眨眨眼。
唐小乔冰雪聪明，立刻心领神会。
这是我替她争取的绝佳机会。
“快，送抢救室！”唐小乔大喊道。
两名护士，推着平车急吼吼得冲过来。
众人七手八脚把“吐血昏迷”的我，抬上平车，一路叫喊着冲向急救室。
唐小乔霍然回头，看着那群面色变幻不定的医闹。
“保安，好好看住她们，病人如果死了，就是她们的责任！”
这句话，让医闹们彻底慌了。
讲真，他们就是要讹钱。
但是现在讹钱不成，反而眼看见这就要摊上人命。
谁能撑得住？
这群老娘们不约而同得冲开保安们的防线，冲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