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李大庆和我面对面。
小程站在我背后。
李大庆身后，也站着几个兄弟。
这是我要求见面的。
在李大庆被小程纠缠了一周之后，他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
现在……只差最后一攻。
和平时不同。
此刻我的穿着打扮，根本不是上班族的样子。
花花绿绿的肥大沙滩裤。
人字拖。
上身一件紧身黑色背心。
大金链子在脖子上闪闪发光。
右手大拇指，套着一枚玉扳指。
尤其是，我手臂和胸前，大一片的飞龙刺青。
龙，张牙舞爪。
加上我狗舔似的大背头。
和额头一道四十五度角的疤痕。
这样的打扮，会让正常人在几秒钟内就对我有一个身份定位。
社会混子！
我嘴角叼着一根没点着的黄鹤楼，大脚丫子翘在办公桌上。
后面的小程，一本正经。
但是他心中都快笑喷了。
他没想到，我竟然还会这么一手。
金链子和玉扳指，地摊上花了三十块。
纹身，是用贴纸沾上的。
水一擦就掉。
黑背心，为啥贴身？
因为是小程的。
我体重比他大一号，穿上自然显小。
只是有一点，小程不明白。
早晨出发之前，我说，要做好挨揍的准备。
他不懂含义。
“呵呵……”看着我的做派，李大庆微微一笑。
这种人见多了。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老子怕你？
“李大庆，六百万的欠款，年头不短了，还了吧！”我晃悠着脚丫子，视线在屋子里乱扫。
社会人嘛，就得有个社会人的扮相。
“没钱。”李大庆下巴一抬。
就这，还想讨债？
滚你妈的吧！
我早就料到对方是这个态度，也不着急。
笑眯眯说道：“李大庆，如果不靠你政府部门里的亲戚，你特么的算个蛋啊？”
小程表情一僵。
我去……这怎么上来就开始骂了？
对方好几个人，我这边就俩人。
打起来，吃亏啊！
李大庆脸色一沉：“我的事儿，和我表哥没关系！”
我哈哈一笑：“别装了，你欠鼎信机械的六百万，是你表哥，市政府法制办主任张明昌，亲自打电话给鼎信机械的总经理求情，才给你宽限了俩月。”
“谁知道，你特么的给脸不要脸，一直就把这钱给昧下来了！”
“我说的有错么？”
我冷笑道。
李大庆不傻。
表哥，是他的靠山。
自己的事儿绝对不能牵扯他。
“证据呢？”李大庆反问道，“你没证据！”
鼎信机械公司，已经破产重组了。
当时具体的办事员，也辞职了。
机械公司的老总，都离开了当地。
当然，李大庆可没敢跟他表哥说这事儿。
以他表哥的正派作风，能为他打电话求宽限，已经是极限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机械公司会这么快就完蛋。
让李大庆打了个时间差，顺利得赖下去。
更关键的是……当时，机械公司那边，没有留下票据。
也就是说……这六百万，是死账。
“你表哥张主任，可是清官，你也不怕拖累他？”我继续循循善诱。
“小子，别白费劲儿了！”李大庆道，“我不知道什么六百万，更和我表哥没关系，你想凭空诬陷我，可没那么容易。”
小程忧心忡忡。
这李大庆，是打死不认账了。
“那行，从今天开始，我和我兄弟，就一直跟着你，给你做私人保镖了，什么时候你想起来还钱，我们再走！”我笑呵呵道，“我呢，就是一条野狗，有点食儿我就跟抢屎一样扑过去。”
“您这六百万要能要出来，鼎信给我一百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所以，别怪我缠着你！”
说完，我起身，慢悠悠走到李大庆身边。
快速拿出一副手铐，将我和李大庆拷在一起。
“从今儿起，我就好好陪着你！”我哈哈一笑，“咱们做一对儿，同命鸳鸯。”
样子嚣张。
李大庆先是一愣，之后瞬间火了。
“妈的，给我打开！”李大庆拉扯了一下手腕。
手铐紧紧的。
“别扯了，货真价实的铐子。”我微嘲看着他，“你别想着斩断了它，我又不傻，会反抗的！”
“我说，放开！”李大庆，阴沉着脸。
他怕不怕讨债的？
也怕！
也不怕！
法制社会，讨债不能靠暴力。
公安又不是吃素的。
但是，他怕我这种混不吝。
也不讲道理，也不点头哈腰，上来就玩贴身战术。
“李大庆，你一共俩小情人，你老婆现在八成知道一个，要不，我让她知道知道真相？”我冷笑道，“特么的，你这个肥粗老胖的样子，欠了鼎信的钱，拿去泡小姑娘，真操蛋！”
“你告诉我老婆……我也没六百万！”李大庆眼睛眯起。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松口。
“行，小程！”我使了一个眼色。
小程直接对手机说道：“发吧！”
“你干什么了？”李大庆愕然问道。
“把你和俩姑娘乱搞的证据，发给你老婆，发给你岳父岳母啊……对了，你朋友圈应该也发了不少。”我呵呵笑道，“反正你是油盐不进，那大家就抱着一起死咯！”
“你找死！”李大庆怒火冲天。
他在外头，只是随便玩玩。
打死他都不想离婚的。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失控了。
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岳父！
一连响了半分钟。
李大庆咬着牙，愣是没敢接。
然后是老婆打来电话……
然后是岳父！
接着又是老婆！
电话，不响了。
李大庆的额头，也布满了汗水。
不用问了，我干得好事，都被拆穿了。
迎接他的，将是岳父家的口诛笔伐。
如果离婚……财产肯定要分一半。
关键是，老婆陪嫁的商铺和房子，在老婆名下。
我的商铺和房子，都是夫妻共有。
“是不是亏大了？”我微嘲道，“想要三妻四妾，享尽齐人之福？你想得太美了！”
“妈的，你死去！”李大庆怒吼一声，抡起拳头就砸在我脸上。
不是这个家伙，他怎么会到这一步？
“啊！”
我惨叫一声。
没还手！
我单手护着头，任由李大庆和他的兄弟们拳打脚踢。
不过，由于我和李大庆拷在一起，所以，李大庆始终无法用全力。
而其余人，也因为顾忌李大庆，无法下狠手。
屋子里，李大庆的怒吼声，夹杂着我的惨叫声。
格外恐怖。
小程，瞪大眼睛靠着墙。
他没上。
我之前交代过，让他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掺和。
“李大庆，你特么不是人！”我一边蜷缩着，一边怒骂，“欠了鼎信集团六百万，不还钱！仗着你哥是法制办主任，以官压人，垃圾！”
李大庆此刻，已经被冲昏头脑。
一拳砸在我肋下，同时吼道：“草泥马的，老子就不还能怎么滴？”
“老子的表哥一个电话，鼎信集团老老实实得，你咬我啊！”
我压抑心头的狂喜，怒吼道：“你欠了鼎信六百万，我就不信打官司赢不了你！”
“赢你麻痹！法院那些判案子的，我表哥一句话，看他们谁敢动我？”李大庆狞笑着，又补了一拳。
“住手！”我陡然吼道。
“我揍死你！”李大庆怎么肯。
“再不住手，你表哥就要杀过来了！”我接着喊道。
李大庆一愣。
停下了攻势。
我放下手臂。
我的嘴角，火辣辣得疼，估计已经出现了淤青。
咧嘴一笑，疼得“嘶嘶”得吸了一口气，艰难得掏出手机道：“张主任，您听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