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音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脚步不由得地慢了下来,抬头望着傅松的背影,心情无比复杂。
姐夫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岁,可为什么他懂得这么多?
她脑海里不禁又浮现起在发布会的大厅里,他坐在那侃侃而谈,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的意志贯彻了下去。
刚才他在餐厅里跟华尔街的亿万富翁彼得非谈笑风生,随口就是几亿美元的生意。
他不仅会赚钱,还更会花钱,也舍得花钱,反正她就算和姐夫一样有钱,但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买一支nba球队玩玩。
赚得多,懂得也多,而且气场强大,自己跟他一比,就像是一只丑小鸭。
高月总是骂她笨,脑子迟钝,梁音对此一直不以为然,家里有个学霸姐姐,笨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现在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笨,以前还可以用自己年纪小,社会经历不够丰富作为借口,可她今年都二十五岁了,硕士毕业了,却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分辨不出来。
不是笨是什么?
若仅仅愚笨也就罢了,问题是她过去一直感觉自我良好,以为自己跟姐姐一样,是一只白天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天鹅只会喜欢它的同类,而姐姐就是大家眼中的白天鹅,难怪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姐姐……
“干嘛呢?”傅松站在电梯门口,见她落在后面磨磨蹭蹭的,“电梯马上来了。”
“哦。”梁音一阵小碎步跑到他身旁,低着头盯着尖细的高跟鞋鞋尖,“姐夫……。”
“嗯?”
“我是不是很笨啊?”
傅松大体猜得出她为什么会这么问,笑着拍拍她胳膊,“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姑娘,比你姐都聪明,我相信你以后的成就肯定比你姐大,而且大得多!”
梁音瘪瘪嘴,闷声道:“姐夫,你用不着安慰我,我笨不说,还没她漂亮,跟她一比,我简直一无是处。”
傅松头一次见她情绪如此低落,虽然昨天下午她又哭又闹,但他并不怎么担心,可现在她的状态却让他忧心忡忡。
“怎么了这是?”傅松弯下腰从侧面打量着她的脸,“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来,笑一个。”
梁音瞄了他一眼,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傅松笑道:“真难看!”
梁音带着哭腔道:“人家本来就没我姐好看。”
傅松有些无语道:“你为什么非要跟你姐比呢?你姐有你姐的优点,你有你的长处。别的不说,你比你姐年轻十来岁,可塑性更强,还在美国留学四五年,眼界更宽,这都是你姐比不了你的。
梁音撇撇嘴道:“又安慰我。”
傅松语重心长道:“你姐这辈子也就在学校里打转了,而你不一样,你的路更宽,选择更多。我刚才说你将来的成就很可能比你姐更大,这真不是安慰你。”
“真的?”梁音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眼睛亮亮的。
傅松点点头道:“当然,你要想超过你姐姐,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不把心收回来,不努力是不行的。”
“姐夫,你真是这么想的?我真的不比我姐差?”
“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你怎么可能比你姐差呢?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都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你们家你就是后浪,你姐就是前浪。”
梁音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忍不住扑哧一笑,眼睛笑得都眯起来了。
她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脆弱,刚才情绪低落,无非像刚考了不及格的小学生,需要别人的鼓励和打气。八壹中文網
对她而言,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良药比傅松的鼓励更有疗效,真正的一针见效,效果杠杠的。
世贸中心又名双子塔,但其实是个拥有7座建筑的建筑群,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那两座110层、410米高的主楼,两座主楼占整个建筑群面积的十六分之一。
整个世界贸易中心建筑群总共有95部快速和局部电梯,而大部分都集中在两座主楼。
尽管如此,世贸中心的电梯依旧是傅松见过最拥挤的,没有之一。
107层的室内观景台因为对外开放,游客众多,等电梯的功夫,后面涌来一波又一波人来坐电梯,人有点多,磕磕碰碰自然不可避免,周围不时响起一声声“excuseme”。
梁音不小心被后面一个中年妇女撞了一下,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傅松见状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撞人的中年妇女连声道歉,梁音笑着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这时,电梯终于到了。
傅松和梁音排在前面,自然站到了电梯最里面,后背贴着观光玻璃,随着进入电梯的人越来越多,梁音被挤得只能紧挨着傅松。
夏天男人可以西装革履,但女人大多穿得比较清凉,梁音今天就只穿着一条黑色无袖瘦身连衣裙,胳膊和大腿挨着傅松没一会儿,就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灼热,烫得她呼吸都紊乱了。
傅松见她身前有个肥硕的白皮猪一直往后拱,尽管知道对方可能不是有意的,但他还是很想捶他一顿。
“你到我这边来。”傅松低头在梁音耳边小声道,说完不等她回应,直接伸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的身前挪到了另一边。
换完位置后,傅松侧身用肩膀顶住那个白皮猪,白皮猪往后拱了两次后发现根本拱不动,回头看了傅松一眼,见他人高马大,又目露凶光,马上老实了。
此时,梁音躲在傅松用肩膀隔出的角落里,抬头望着他的后背,她只觉得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甜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的脖颈黝黑,跟雪白的衬衫领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背也不是很直,还略微有点佝偻,走路慢的时候还正常,但走得急了,甩着手像极了一只大马猴。
以前她还觉得这是他身上难得的几个缺点之一,但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这样的肩背甚至比那些当兵的都帅,都有安全感。
刚才在如此拥挤的情况下换位置,两人之间免不了来一次亲密的摩擦,他的胯骨硌得她屁股有点痛,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强壮。
她突然想起那天下午在洛杉矶别墅的健身房里,他累得在床上睡着了,摆出了一个“太”字……
哎呀,我怎么又往那方面想了?呸呸呸!
就在她陷入自责、羞恼之时,突然听到旁边有人道:“刚才实在抱歉。”
梁音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不小心撞她的中年妇女,她连忙道:“没关系的。”
中年妇女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你的男朋友很有绅士风度,也很强壮,姑娘,你很有福气。”
梁音抬头瞄了傅松一眼,红着脸声若蚊蝇道:“谢谢。”
傅松:“……。”
观光电梯从观景台直达一层,出了电梯后,梁音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跟在傅松身后,小心翼翼问道:“姐夫,你生气了?”
傅松看了她一眼,道:“没有啊,我生什么气?”
梁音撅嘴道:“你没生气怎么不说话?还是生气了。”
傅松无奈道:“以后不许乱说了。”
梁音用高跟鞋鞋跟磕着大理石地板,嘟囔道:“那是人家自己说的,我又没说。”
傅松哼了一声道:“可你也没否认。”
梁音突然笑道:“姐夫,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解释就是掩饰,所以我才没解释的。”
傅松被她逗笑了:“得得得,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愣着干什么,走吧。”
“姐夫。”梁音伸手拽住他的西装袖子,“你自个儿回去休息吧,我就不回去了。”
傅松纳闷道:“你不回去上哪去?”
梁音仰头指了指身后的大楼,笑嘻嘻道:“我去找何佳啊,看看发布会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傅松眯着眼打量着她,笑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怎么着,彼得非给的实习工作不香,就觉得你赵哥的香?”
“才没有呢!”梁音皱皱鼻子,随即扑哧一笑:“姐夫,你吃醋了!嘻嘻,走了。”
“笑话!老在吃哪门子醋!”傅松朝她背影喊道,“老子会吃赵志那孙子的醋?胡说八道!”
梁音回头白了他一眼,娇笑道:“解释就是掩饰!”
傅松仿佛被踩到了尾巴跳了脚:“老子才不会吃醋呢,这辈子都不会!”
梁音根本不再理会他,燥热的空气中传来一阵咯咯笑声。
特么的,老子是不是又给她好脸儿了,居然这么嚣张!
不行不行,老子的腰不能软,必须得硬起来,否则早晚得跳进她挖的坑里。
傍晚时分,萧竹梅下了班后来到酒店接上傅松,前往和范建国约好的餐厅吃饭。
快到目的地时,萧竹梅突然道:“对了,过会儿见了你邻居,你就说咱俩只是普通朋友哈,别说漏嘴了。”
傅松斜眼看着她,冷笑道:“萧竹梅啊萧竹梅,你跟我在这耍心眼儿呢!”
萧竹梅惊慌失措道:“哎呀,你可冤枉死人家了,人家哪敢跟你耍心眼?”
傅松伸手挑起她下巴,笑呵呵道:“你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讨厌!”萧竹梅把他的手打掉,紧接着搂着他胳膊,撒娇道:“那你打算怎么介绍小女子啊?”
傅松脸皮抽搐了两下,在她身上这捏捏,那抓抓,讽刺道:“你瞧瞧,你身上这堆肉,还小女子呢,都两个孩儿的娘了,就别装嫩了!”
“你敢嫌弃我!”萧竹梅气恼地捶了他好几下,“我这样还不是让你糟蹋的?噢,提上裤子就不认了?”
“哪有哪有!”傅松见她真生气了,连忙搂着她好言哄道,“过会儿你来介绍我好不好?”
“你确定?”萧竹梅嘴角勾了勾,“你就不怕我乱说一通?”
傅松笑道:“咱俩孩子都快上小学了。”
“那倒是。”萧竹梅也笑了,“算了算了,我就不为难你了。”
在她看来,自己已经得到里子,至于面子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为了这点面子和他闹别扭,不值当。
到了餐厅门口,两人下了车,萧竹梅挽着傅松的胳膊,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进了餐厅。
范建国隔着老远就迎了上来,“哎呀,萧总,你好你好。”
萧竹梅一边跟他握手一边笑道:“范老板,你好,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刚到。”范建国红光满面,“今天萧总能来,实在让我感到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傅松在一旁听得怪尬的慌,印象里老范是很骄傲的一个人啊,今儿这是咋了?就差跪舔萧竹梅了。
不过转念一想便了然了,钱呐,真特么是个神奇的东西,能让鬼推磨,也能让人弯腰,甚至能让人为之出卖肉体和灵魂……
“范老板太客气了。”萧竹梅轻轻将手从范建国手里抽出来,扭头看了看傅松,笑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傅先生。”
“傅先生,你好你好。”范建国其实已经注意到傅松了,但因为傅松带着墨镜,而且他压根也没想到傅松会来,所以一时没认出来。
傅松无视了范建国伸出来的手,摘下墨镜,佯怒道:“我说老范,发财了就不认识老朋友了?”
“卧槽!”范建国猛地瞪大眼睛,忍不住爆了粗口,指着傅松结结巴巴道:“不是,傅松你……,傅老板,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傅松笑了笑,伸手揽住萧竹梅的腰,虽然一句话没解释,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范建国见自己心目中的女强人萧总,此时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傅松怀里,一脸甜蜜的笑容,哪还不知道咋回事?
特么的,好白菜都特么的让猪拱了!
虽然他只在刚到纽约那天见过萧竹梅一面,而且拢共没说几句话,但就是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他感觉自己就被萧竹梅给折服了。
如果不是自惭形秽,他都想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倒不是他好色成性,其实跟色压根就不沾边,他就是觉得萧竹梅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味道,与众不同,让人念念不忘。
他下海以来,在祖国的南海边也是冲过浪,混过花丛的,天南海北、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在他见过的女人中,萧竹梅的容貌根本不算多出众,连中上之姿都及不上,最多只能称之为清秀,但她身上天生自带的气质和气场,却是别的女人所没有的。
自信而不傲慢,清冷而不失亲切,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舒服极了。
利致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但跟这位女华人萧总一比,却差了一大截。